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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梁峒的暴喝。邢岫烟不禁扶额,她们是准备去看热闹的,怎么被忽然拉进了局里。言泓环顾左右,轻声道:“梁叔,临哥儿,我们借一步说话。”梁峒抿紧了嘴。他本来是闲着无事,想着一双儿女都去了夜市,便也兴起念头,出来随便逛逛。谁知道居然看到儿子和一个女子歪缠在一起,简直气得他头发倒竖。后面定睛一看,这女子还是绿柳山庄里的青烟,更是火上浇油。他骂了梁临几句,没想到梁临跑到言泓跟前要求主婚。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令梁峒晕阙。家丑不宜外扬,梁峒听了言泓的话,往暗处走了一步。谁知梁临梗这脖子道:“没什么好藏的,我已经忍得够久了。既然爹已经发现,我就索性堂堂正正地说出来,我,梁临,要娶青烟为妻!”声音洪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过来围观,有眼尖的人噗呲一声笑道:“哟,这不是绿柳山庄里的青烟姑娘么,怪不得好久不接客了,原来是要从良呐。”另有一人不怀好意笑道:“娶个青楼女子都要喊得无人不知,兄弟,你莫不是被灌了迷魂汤罢,啧啧啧。”这些阴阳怪气的言论听得梁峒眼里冒火,冲着梁临道:“你个不孝子,净干些有辱门楣的事情。她想进梁家的门,除非日头西升,海水倒流!”梁临争辩:“爹,你何必因为青烟的出身而看低她,她入青楼以来,一直卖艺不卖身。再者,她身处污泥之中,却品性不移,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哼,临哥儿,你年纪轻不经事。青楼里的女人,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你莫要被她三言两语唬住了。”言泓听着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深深皱眉。梁临心仪之人身份特殊,合该慢慢磨着梁叔同意这门亲事。可是梁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抖出来,梁叔本来就难以接受,这下面子上挂不住,自然更是不肯松口了。正想着,忽地人群茂密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杀人啦,救命啊!”这叫声像毒障一般,迅速在空气中蔓延,人们怀着巨大的恐慌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打破了原本热闹祥和的夜空。言泓下意识地要护住身后的人,未曾想却捞了个空,他错愕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了人影。还未来得及四下寻找,只见一个全身着黑的人影已经举着长刀冲过来,所到之处,人们抱头鼠窜,没命尖叫。那人却不管别人,直直朝梁峒冲去。言泓身体微弓,随时准备发力,但看到那人身形的时候,惊愕不已,忍住想把她拉过来打一顿的冲动,静静立在一旁。梁峒年老体胖,心里着急想跑,奈何身体没那么灵活,扭动之间脚一歪,一股钻心的疼痛窜上脑门,让他禁不住大叫一声。“爹!”梁临回身去救梁峒,眼看黑衣人已经杀到跟前,梁峒看着儿子,心道:天亡我也!素影一晃,挡在了梁峒和梁临前面,梁临大喊:“青烟,不要!”大刀落下,青烟的目中留下一行清泪。梁临目呲欲裂,哑然失声。刀锋雪亮,大刀堪堪停在青烟鼻尖一寸处,青烟甚至感受到了死亡凛冽的寒意。一声轻笑从黑衣人的口中逸出,熟悉不已,梁临愣了愣,疑惑道:“总管夫人?”黑面摘下,露出邢岫烟含笑的面容,她朝四周都福了一福,朗声道:“惊扰了各位乡亲,岫烟在此赔罪了。大家也看到了青烟姑娘方才的举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词句朗朗上口,试问,却有几人能做到?”重新聚拢过来的人纷纷点头,有几个女孩子大受感动,以袖遮面,轻轻抽泣着。梁临紧紧地抱住青烟,喃喃:“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我心甘情愿的,临哥。”不知是那位风雅之人咿咿呀呀唱起了戏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音调凄切婉转,引得人赞叹连连,不知有谁说道:“兀那老伯,你就应了这门亲事罢,何苦拆散一对有情人。”众人连连附和,纷纷赞同。梁峒看着周围殷切的人,又看看相依相偎的一双小儿女,摇了摇头。便有人不满:“老伯,你怎么还是不同意。”梁峒苦笑:“我的意思是,拦不住,拦不住咯。”众人哄笑,梁临大喜过望,拉着青烟在梁峒面前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爹爹成全。”梁峒扶起两人,看了看夜色:“不早了,先送青烟姑娘回去罢,明儿,我们再商量婚事。我也折腾了半个晚上,先回去咯。”“爹,您的脚伤。”“不打紧,已经不疼了。”梁峒一笑,摇摇摆摆消失在夜色中,像一只吃饱的鸭子。青烟几经波折,终于得偿所愿,已忍不住双目垂泪。拉一拉梁临的衣袖,目视邢岫烟。梁临会意,牵着青烟来到邢岫烟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夫人相助。”“我只是推一把罢了,若不是青烟姑娘奋不顾身,也无法成事。”两人再三道谢,方才相携离去。邢岫烟看着一对有情人冲破艰难险阻在一起,满心欢喜。身后言泓道:“夫人功德无量,恭喜恭喜。”邢岫烟白了他一眼:“言总管,同喜同喜。”“夫人,是否可以移步去吃馄饨了”“当然,言总管请。”“夫人请。”言泓与邢岫烟相视一笑,并肩穿过人群,走向rou香阵阵之地。☆、第九十二章春艳掀帘子进来,看到李纹怔怔地看着窗外一株高高的木棉。天气渐寒,木棉萌出了几个浅红的花苞,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二奶奶,该进药了,温温的喝着正好。”李纹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春艳手中的药碗。春艳以为她又要赌气不喝,忙劝道:“二奶奶,你的病已经有起色了,可别再折腾自己了。”李纹笑了一下,端起药碗把药一气喝了。春艳道:“二奶奶越来越豪气,连梅子都不用了。”收了药碗,春艳才发现案桌上放着一张展开的信纸,春艳不识字,却认得那是邢姑娘的笔迹。以往邢姑娘写信过来,二奶奶都是高兴的,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和京城那一户的抄家有关系?春艳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贾府里的一干奶奶姑娘,都下在大狱里,不是流放,就是要没入奴籍。这対一直锦衣玉食的她们来说,简直是从云间坠入地狱一般,不知她们是否承受得了。不过,二爷如今也是岌岌可危,不知道上头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