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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下来,些许洒在他的身上,愈发衬得他肌肤莹润细腻,风致清丽难言。他修长的两指间轻轻捏着一枚白色棋子,眼下恍若未闻一般,暂未急着转头去看他们。而是沉吟片刻,从容不迫的将手中那枚棋子落下以后,方才侧过头望去。就在他望过来的同一时刻,刘嫣微微屏息,心头为之一振,有什么东西猛然漏掉半拍,转瞬复又清醒。眼前之人眉目如画,面若冠玉,一颦一笑皆透着温文尔雅的气息——不是公仪弘还能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刘嫣心道。不免又惊又疑。再次相见,心中可谓五味杂陈。而与她一脸的惊讶对比之下,公仪弘倒显的十分从容和淡然。他沉静优雅的端坐在那里,唇角衔着温浅的笑容,一双清澈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柔和的注目着她们,轻启唇瓣问候道:“数日不见,你们近来可好?”声音磁性,语气一如之前那般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刘嫣怔怔的望着他。他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锦缎棉直裰,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头上以一只逐月白玉钗松松绾起,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亦是宛若一尊玉人,丰姿奇秀,风度翩翩而不失高贵清华。下一刻,猛然就想到当日他留下的那封书信,信中对她吐露情意那般明显,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有些意外,刘宗怔仲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是这里的学生?刘宗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可是,看他与邓植闲适对弈,想必与邓植关系并非一般。若真是学生的话,那也应该是颇受器重的学生才对。公仪弘目色微敛,衔笑道:“今日无事,便过来陪陪恩师。”继而转移话题道:“方才我听恩师提到你的名字,还以为碰巧重了,不想真的是你,想来我们缘分未尽。”“你得好好谢谢子玉,这事若不是他替你在旁边美言,就凭那封举荐信,哼!休想让我收你。”此刻插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公仪弘的老师,太常邓植。邓植,字子健,年过花甲,出身儒学世家,其人学富五车,文采过人。此前,曾经先后两次被国人推荐,征为博士,后又从待诏金马门擢升为三公之首,封西河侯。期间,先后被任为左内史、御史大夫、丞相之职,直到三年前,因年事过高,自退为太常,开始接管太学院,负责招收学生及授课、选拔人才等事宜。官位虽降,但他生平廉正爱民,体恤百姓,名声早已响彻在外。朝内朝外,无不受人们的尊重和敬仰。因事发突然,此刻闻言,刘宗还未反应过来。恰时刘嫣在旁小声提醒了他一声之后,他才恍然过来,忙拱手作揖对公仪弘表示感谢,接着又谢邓植愿意收纳之恩。脸上流露着喜悦,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刘嫣亦是为他高兴,自知是子玉帮了大忙,想着下来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子玉”究竟是何人,为何能与邓植平起平坐不说,关键是如何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了邓植。要知道,邓植在当下世人的心中,那就是儒家的代表啊。圣人之躯,岂是普通人可以轻易亲近到的。这个子玉,说不好大有来头。正心想着有机会问他一下,彼时,一个家臣突然闯进院子喊道:“大人不好了!”“何事大呼小叫!”邓植面露不悦道。那家臣急忙道:“禀大人,小姐来了。我们拦不住她,您看……”“我来了又如何?”话音未落,却听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就从众人身后油然而入。刘嫣回头望去,但见一抹鲜黄的身影快步向这边走来。而来人一身鹅黄色衣裙,外罩杏黄比甲,腰若束素,当中悬一只嵌玉雕花短剑,两道凌厉的修眉微微上扬,乍看之下浑然自带一股英气,却因脸小下巴圆润的缘故,又显得娇憨可爱。刘嫣端倪着她,年纪看起来与自己不相上下,却是神态傲慢,丝毫不将在场的众人放在眼里。猜测十有八九,便是那邓植的孙女儿了。“蓉儿,休得胡闹!”邓植沉声喝斥了一声,转头就命那家臣带她回去。邓采蓉平日娇纵惯了,性子自是要强,不过心性也是单纯。心里若有什么事,定是藏不住要问个清楚才是。眼下哪里肯听的进邓植的话,见家臣上前欲规劝自己,不由一把拔出腰中的短剑,威胁他道:“走开!否则休怪我手里的利刃不长眼睛!”家臣立时望而却步,吓得再不敢动。“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把剑收起来!在客人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邓植再一次忍不住喝道。“季哥哥才不是外人,再说,我何时在乎过别人的眼光。”她目光一一扫过刘嫣和刘宗二人,意思再也明确不过。“你!你是要气死祖父吗?”邓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她气的不轻。“祖父!”她声音突然有些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请求,紧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面上悲戚道:“祖父若真心疼孙儿,望您劝一劝陛下,收回懿旨吧!孙儿不要嫁给太子殿下!”说完叩下头去,久久不起。或许谁也没想到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她,下一刻竟会作出这副举动,很快,周围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刘嫣也大概看明白了,原来,这女子是邓植的孙女邓采蓉,只因不满被汉帝赐婚与太子,才跑来恳求邓植。片刻鸦雀无声之后,只听邓植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的威严全无,上前将她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不是祖父不帮你说,实在是陛下心意已决,容不得我劝说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但我也没有办法。你且想开些吧,想想那太子将来必会顺天命继承大统,你未来顺利的话,那便是母仪天下,于我们邓家来说,亦是光宗耀祖,增辉门庭。”邓采蓉一听,立时连连摇头,哭出声道:“我不嫁,说什么我也不嫁。求祖父再去帮孙儿说说,求求您了。”这般说着,再次将头重重的叩了下去,继而叩地之声不绝于耳。邓植眉头紧紧的蹙着,任她苦苦哀求着自己,心里亦不比她好过。……三日前,皇帝刘端突然将他召进宫中,起初聊的是选举人才一事的进展,后来不知怎么,渐渐就聊到了自己的孙女邓采蓉。刘端对她褒赞不已,说她不仅容貌隽秀美丽,且年纪轻轻就文韬武略,委实难得。邓植一直替她谦逊回言,就怕惹出事来。奈何,不知刘端是早有准备,还是一时兴起而发,当下一高兴就为邓采蓉与太子刘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