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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蓦地响起一阵稳人心神的声音:“她没做多余的事情。”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去,只见沐樾言正在走廊的另一头,自大片的黑暗中缓缓踱步而出。“阿言……”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我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得救了”的感觉。然而沐樾言并没有打算理我,径直朝段琬夜所在的拐角处走去,最终硬生生将我隔在了他的身后。“晏烛情心中已有安排,不会耽误大局。”声线淡薄如水,沐樾言定定地望向段琬夜,而他身上所散发的强大压迫力却骇得我心生怯意。☆、约定“最好是这样。”段琬夜薄唇一弯,狠厉的笑容便瞬间漾开,“不然留得段惆在,我们谁都不好过。”“他活不了多久。”沐樾言道,“无需忧心。”“近来我将精力都放在了孟郁景那处,你们可别在我背后捅娄子。”段琬夜凌然道,“解决了段惆,必然会惊动他这老不死的东西。”沐樾言淡然道:“我已经安排好城外接应的人,一旦得手便立即撤离浮缘。”我一惊,喃喃道:“撤离浮缘?”“是,一刻也不能久留。”沐樾言应道。“离城远了以后,再对付孟郁景会有些麻烦。”段琬夜有些不耐地摸了摸下巴,声音里却带了一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沐樾言示意道:“远是远,但也会相对安全一些。”段琬夜听罢点了点头,忽地又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身上:“还有——你带的这个小丫头怎么办?”沐樾言轻轻瞥了我一眼,道:“等杀了段惆再说吧。”我心间一紧,看向他时愈发有些局促不安了。可他也没打算再对我说什么,转而继续和段琬夜筹划离开浮缘城之后的事情。一直到段琬夜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沐樾言才扭头对我道:“回房间去。”他说话向来带了十足的威慑力,我不敢不从,低低地“哦”了一声便朝自己的房间小步挪去。见我乖顺地回了房间,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默不作声地跟了进来,反手轻轻将房门合上。我瞅着他一连串动作,有些心虚地主动说道:“方才……谢谢你替我解围。”“无妨。我做这些只不过是碍于陆先生的情面。”他漠然道,“你若是一再触碰段琬夜的底线,我也保不住你。”“底线?”我惊道,“我只不过是和晏jiejie多聊了会儿天。”他眸中泛起一丝寒意:“那他也只不过可以一刀杀了你。”被他这句话堵得胸口一闷,我悻悻道:“有这么可怕吗?”“段琬夜自幼同晏烛情一起长大,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晏烛情的事情。”沐樾言沉缓道,“你这么做他当然会生气。”“生气?”我顿了顿,思索半晌方才喃喃道,“与其说是生我的气,不如说是他在生自己的气,然后撒在我身上罢了。”沐樾言抬眸,淡无波澜的瞳孔里漾出几分迷惑。“想来晏jiejie跟着段琬夜那么多年,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我沉思道,“可段琬夜却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利用她,所以段琬夜心里一定很矛盾,懊悔又生气,却无可奈何——是这样吗?”“不知道。”沐樾言摇头道,“我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吗?”我倏地转了话题问道。他一愣,随即给了一个同样的回答:“不感兴趣。”“有的时候我会想,可能是我的家乡和你们这里的思想有所差异,所以很多观念无法融合。”我凝视着他清冷的面孔,一脸认真道,“可是我学了多年医术,又读了许多书,感觉人的本质其实大多是一样的。”迎上我灼灼的目光,沐樾言不以为意道:“你想说什么?”“你不也是这样的吗,有的时候明知道会留下遗憾,却一定要去做某件事情。”我有些悲伤地低下了头,黯然道,“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女孩子违背心意去陪伴另一个男人,是很残忍的事情吗?”似乎感到我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沐樾言微微缓了语气说道:“早些年认识陆先生的时候,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师父他……”“但是医者之仁是不能用在战场上的。如今整个浮缘城都陷入明争暗斗,稍不注意便会形成疏漏。”沐樾言肃声说,“任何形式的心软都有可能造成失败。”“可能你们会觉得这是心软,不过于我来说却是一种牵挂。”我诚挚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就像如果阿言你意外身亡,我会难过一样。并不是所谓医者的仁慈,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情。”沐樾言深邃的眼睛微微颤了颤,仿佛从未预料到有人会在意他的死亡一样,有些意外地注视着我。“战争不意味着感情的丢失,不是吗?”我轻声问道。不动声色地思虑了许久,他却还是毫不动摇地回应我道:“……我不知道。”好吧,对牛弹琴。我有些无奈地趴到了桌上,感觉方才我的一番长篇大论都成了泼出去的水。就这样,我们都没再说话。夜色绵长,细腻的月光轻轻悄悄地自窗户缝里溜了进来,在沐樾言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安静了有好一段时间,最后竟是他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主动开口说道:“段惆的事情过去之后会暂时消停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你就去找你想要的东西吧。”我一愣,眼底倏地亮了起来:“你是说我可以去寻找‘九山’吗?”“找到‘九山’,你就老老实实离开这里。”他面无表情道,“越远越好。”倘若真的找到了“九山”,在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只不过他说话的方式着实是泼了我一头冷水,便忍不住追问他道:“阿言,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你不适合这个地方。”他不置可否,“在那之后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跟着只会拖后腿。”“那我现在有拖后腿吗?”“有。”这次没有任何含糊,他毫不否认地说道。一开始我是并不想承认我容易拖后腿这件事情的,所以被沐樾言这么说了之后,我心里有着极度的不平衡。一直到之后亲身经历了,我才欲哭无泪地觉得沐樾言的说法是正确的。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段琬夜关了雁昔楼的大门,撤下了所有的招牌。在他手下装扮成伙计的同伴们则被分成了两波,一波要提前到城外做接应,另一波则潜伏在城内为正在进行的计划做准备。这个时候我的多余之处就极为清晰地显露出来了,因为我本身并不隶属于任何人,也没有需要完成的任务,所以到哪边去都是个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