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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不大上心了,又因明知道抱这姑娘来的人家轻易招惹不得,索性随她去了。领那女孩儿去的人,却是李姨娘的娘家亲戚。那女孩儿,最终竟而进了侯府,只是不知如今在谁的房中。此事令顾思杳甚为疑惑,吩咐人顺藤摸瓜下去,几经查访,听了那些老街坊一众的形容描述,方才确信当初抱孩子过来,并每月周济的女子便是李桐香。李桐香抱了一个女孩儿给这户人家抚养,每月给钱给物,又将这女孩儿生下来的女儿领了去。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事?这事是顾王氏嘱咐去查的,若当真如顾王氏所说,是她的老家亲戚,那么接回侯府便是,又何必偷偷摸摸私下接济了这许多年?除非,那女孩儿同顾王氏关系匪浅,且有不能告人之处。姜红菱柳眉紧蹙,一时竟有几分不敢置信。豪门深宅里荒唐事多,此事起初便有蹊跷,她心中原是有数的。然而顾王氏当年红杏出墙,还弄出了孩子,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想必是李姨娘以此事为把柄,胁迫于顾王氏,顾王氏无法可施之下,方才遮遮掩掩的托付于她。然而此事细细思来,当真棘手难办。这是顾王氏的丑事,若是当面去揭开来说,即便事情办成,顾王氏心里中必存疙瘩。每每见了她,必定要生出几分不痛快。长此下去,必有后患。顾王氏是个老辣精明的老妇,能把持侯府数十载,自然有她的本事。在自己与顾思杳势力未稳之前,顾王氏这棵遮阴大树,尚且得罪不得。姜红菱坐在炕上,面沉如水,静默无言。王三媳妇在地下站着,悄悄打量这位少奶奶,见她生的面若桃花,眉眼含媚,一头乌丝油润亮泽,一袭剪裁合体的水波纹天青色襦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段,倒不似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却像是个完熟的妇人。夭桃秾李,妩媚惑人。她看了一回,心中嘀咕道:怪道二爷心心念念惦记着,原来这大少奶奶生的这般姿色。别说他们男人,就是我这个女人家,看了都要心动。都说这大少奶奶没出阁前,可是江州城第一绝色,果然名不虚传。她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姜红菱出声道:“这般,我记下了。你回去上覆二爷,说多谢他费心。”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四姑娘入学的事,倒是不必急。那位女塾师本是要来的,偏又病下了,大约是要拖过端午了。回去预备着就是,等这边齐备了,自然打发人去说。只是素来听闻四姑娘身体病弱,这平日里茶饭可有什么忌讳,倒须得跟我说一声。”那王三媳妇连忙回道:“多承奶奶厚意,我们二爷也是这般说来,所以打发小的过来。”说着,便将顾妩平日里忌口之物说了一遍。这顾妩生有弱症,饮食向来诸多挑剔,姜红菱听了几句,虽觉琐碎麻烦,但她记性甚好,都记在了脑中。王三媳妇传完了话,便告退回西府那边去了。姜红菱独自盘膝坐在炕上,皱眉沉思,不言不语。如锦回到房中,见了这个情形,不觉问道:“这王三媳妇来说些什么话?背着不叫我们知道,还叫主子这等发愁。”姜红菱摇头不语,心里盘算着,还是不要叫这些丫头们知道。免得吓着了她们,又或一时说走了嘴,反倒惹祸上身。上一世并没出过这样的事,这烫手的山药猛然砸到了手上,她一时里也不知如何是好。顾王氏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处置不当,或者谢她一时,事后想起来,反倒要恨她。姜红菱心底计较了一回,忽然转念道:老太太既叫我打探,想必便是投鼠忌器,记挂着那个女孩儿的下落。我不如先将她这外孙女儿找出来,再做打算。虽则顾思杳并未能打探出那女孩儿到底如今在何处,但依着李姨娘那狡诈多疑的脾性,放在别处她必定不会放心。这孩子,多半是在她手心里捏着。姜红菱主意已定,便张口道:“打发个人,到账房去,把这二十年来府中人事进出的账目拿来。”如锦不明所以,满口答应着,出门打发了个小丫鬟去账房,她自己倒还走回来服侍。那账房管事听闻是大少奶奶打发的人来,如同圣旨下降。虽不知她要这二十年的账目何用,但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这大少奶奶的行事,同那李姨娘明争暗斗,抄去了许多把柄证据,又罢免了几个有脸面的老人。这些从李姨娘手里过来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当下,这管事全然不敢怠慢,亲自一溜小跑到书架上将封存着几十年的账簿都取来,拿袖子抹去账本上的尘土,双手递给那小丫鬟,陪笑道:“这是姑娘要的账簿,怕奶奶有话要问,不如我跟着姑娘一道去?”那小丫鬟斜眼睨了他一眼,说道:“奶奶可没这样吩咐,你这样跑过去,打扰了奶奶做事,挨了训斥,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那人论起年纪,可算作这小丫头的父辈了,又是府中管事,可在这洞幽居出来的人面前,只唯唯诺诺,不敢回一句的嘴。恭恭敬敬将那丫头送到门上,见她走远,方敢回去。那丫头抱着一摞账簿,回到洞幽居,交付了如锦。如锦眼见竟是厚厚的一沓子,只得双手接过去,抱进了屋中,都堆在炕上,向姜红菱道:“奶奶要做什么,竟然连着二十年前的账簿都找来了。”姜红菱不接话,只吩咐她带了门出去。她自家盘膝坐在炕上,撇去别的不看,只搜寻六七年前的账本来瞧,又专盯着菡萏居中的人事来去。查阅了一番,发觉那两年间,菡萏居中人事变动虽频繁,但七岁进府服侍的,只得一个霜儿。姜红菱合上了账册,闭目静思,想到那丫头的眉眼口鼻,与两府这三个姑娘果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心中不觉微微一颤。李姨娘把这孩子放在身边,显然是留作筹码,为胁迫顾王氏起见。上一世,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这李姨娘却又将霜儿卖了,大老爷顾文成还将她狠狠斥责了一番。如此看来,这件事莫非大老爷亦是知情的?姜红菱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寒意,她将账册放在一旁,将身子倚靠在桌角上,深愁此事如何收拾。思来想去了一回,她忽然思忖道,顾王氏能将这生平的大丑事交付自己,想必是被李姨娘拿着把柄胁迫之故。这老妇的性子,生平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胁。既是这样,倘或自己令顾王氏没了顾忌,再要扳倒李姨娘,顾王氏必定也是乐见其成。姜红菱春葱一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日前,刘二娘子已将李姨娘这些年来在族中放高利贷,逼迫顾氏族中那些穷老亲戚等事查的一清二楚,那张氏娘子也答应替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