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8
想到:啊,又是顾镜救了自己。……不,这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他根本不是救了自己,这苦难,原本就是顾镜给的。霍淑君恍惚了一阵,抬头问道:“镜哥哥,你还记得我么?”魏池镜神色不变,远远地凝视着她。他手里握着个镯子,这手镯上有道裂缝,是被瞌碎过后的痕迹。它曾戴在江月心手腕上,魏池镜赞过它一句“好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眸光微暗,道:“霍大小姐,我记得你。”这一句话,似穿越过万千风雨,叫霍淑君不知当哭还是当笑。也许,是当哭的吧。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会随着榜单要求字数更新,只不过更新时间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我哪天会突然加班,又会加班到几点,5555第76章旧人(六)“霍大小姐,我记得你。”魏池镜一句话,便叫那些原本欺负着霍淑君的部将讪讪起来。见她当真是五殿下的故旧,他们收起了武器,告罪道:“是末将冒犯了。”“无妨。”魏池镜不看他们,对霍淑君道,“霍大小姐,你随我来。”霍淑君低着头,提着裙摆,跟着他入了霍府的门。这霍府本该是她的家,可此时却显得陌生无比,令她有些惶惶的。但她却不敢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小心翼翼跟紧了魏池镜的脚步,免得落了单。魏池镜带她站在花廊前,神色淡淡,问道:“大小姐有何事?”言辞之间,并无什么敌意,仿佛二人仍旧是从前关系。亦或者,他只是不屑于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做什么。霍淑君抬眸扫一眼他神色,心细细地轻颤起来,嘴唇亦是开开合合、嗫嗫嚅嚅的。她记得印象之中的镜哥哥要更生动鲜活一些,远比现在好看。纵使那时的顾镜不好接触、张口伤人,可那也是一个分明动人的顾镜。不像现在,虽更威严、更高贵了些,但却像是带上了一张冰刻的面具似的。“镜哥哥……不,五殿下。”她急急地改了口,小声道,“我娘和小郎将,都在这里,对不对?”“嗯。”魏池镜颔首,作为回答。“我……我知道,”她揪紧了袖口,艰难道,“镜哥哥也不想打这仗,只想过平稳安泰的日子。若是镜哥哥愿意放了我娘与小郎将,我定会说服我爹,不再与镜哥哥为敌,让天恭与大燕和解。”她这话说罢,魏池镜久久不语。半晌后,便听得一身轻飘飘的嗤笑。那带着讥讽的笑声悠悠落在了地上,叫霍淑君一颗心都揪紧了。她不由开始揣测,是自己说的话不够诚恳,还是今日来时的模样太过狼狈,叫镜哥哥看了心生厌弃?却听得魏池镜道:“霍大小姐果真还是个小姑娘。”说罢,便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转身对旁边侍从道,“你护送霍大小姐出不破关,送到江亭风那儿去。路上别让旁人将她欺负了去,免得落人口舌。”霍淑君一听,有些急了,连忙拔尖了声音,道:“镜哥哥!我是认真的!我和小郎将要好,只要小郎将肯开口,陛下没有不应的道理!”魏池镜的身子一顿。许久后,他侧过身来,略带讥讽的眸光落在霍淑君身上。他勾了唇角,慢悠悠道:“霍大小姐,你对朝政之事,又知道几何?”霍淑君懵了一瞬,支支吾吾道:“知道……这么一些吧。”“霍大小姐怎么确信,霍将军会听你的?”他问。“……”霍淑君答不出来。“霍大小姐怎么确信,向来信奉‘兵不厌诈’的天恭会愿与我大燕和解?”他又问。“……”霍淑君依旧答不出来。“霍大小姐又怎么确信,我魏池镜……不想继续这场战争?”魏池镜挑起了眉头,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眼底明晃晃的嘲意,叫霍淑君的心都揪紧了。她被这些问题逼的手足无措,只能结结巴巴道:“我知道镜哥哥是那样想的,镜哥哥一定是那样想的……没有谁想见着生离死别……”说他后来,便一副要哭的样子。她确实是想哭了。她想起往昔在不破关的岁月,只觉得那简直是大梦一场——镜哥哥与小郎将隔三差五来教导自己习武,娘亲每日聒噪地催促她找个好夫君嫁了,爹爹时而和蔼、时而严厉,七夕的花灯,夜晚的烟火,鹤望原的芦苇……那时的她竟还终日嫌这个不好,嫌那个不够。如今看来,这些她所嫌弃的东西,明明都已是最珍贵的宝物了。“送霍大小姐出城。”魏池镜又叮嘱了一声。“是!”他身旁的侍从抱拳领命,上来就要请霍淑君出门。霍淑君咬咬下唇,忽然紧紧地跟上了魏池镜的脚步。“镜哥哥!”她带着哭腔尖声吼了一句,“你放了我娘和小郎将,我留下来,我代替她们!”说罢,便一撩裙摆,朝着渐远的魏池镜跪了下来。地是冷硬的青石砖,她娇嫩的双膝一磕到地上,纵使有衣衫包隔,也令她感到了一阵痛楚。她从未经历过大苦大难,也没有跪过谁;此时此刻,她却蹙了眉,哀哀地望着魏池镜。魏池镜愣住,眸中略有诧异之色。但是,他却不曾松口,依旧道:“送霍大小姐出城。”霍淑君咬着下唇,狠狠摇了摇头。她推搡开来搀扶自己的侍从,膝行向前,呜咽道:“镜哥哥,当我求你。……我留下来,放她们离开。”她一路膝行向前,原本干净精致的衣衫上沾满了雨后的泥巴,变成一团脏污。但她不管不顾,只是睁大眼睛,努力地盯着魏池镜,不放过他面上分毫的神态变化。“镜哥哥,当我求你。”“……镜哥哥!”“换我留下来!”她的声音哭腔越来越重,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粒儿,滚个没完,鼻头红通通的。魏池镜回头瞧她时,不知不觉便僵住了脚步。“……你留在这里,与你娘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魏池镜道,“我留着你娘,是为了让霍天正主动现身。”“那我回京城去,又有什么意思?”她哽咽道,“我爹爹下落不明,我娘亲生死难测。生养我的不破关被夺了去,就我一个人独自待在京城,又有什么意思?”魏池镜一时无言。霍淑君的细白手指狠狠一抓,无法在青石地砖上抠出痕迹,反而叫手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子立即渗了出来。她抽噎着,却不敢大声地哭,反而竭力压着、藏着,想要露出一副从容的样子,不至于太过狼狈。只可惜,眼泪是挡不住的,依旧滚落着。她一翕眼帘,便像是灵魂都从中被抽走了。魏池镜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