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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张扬,我还不能惩治了?”“让宋巅先说。”宋巅察觉舅舅不悦,君是君,臣是臣。圣上似乎才见着他,沉下脸,斥道,“说完赶紧滚。”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此次一途经过,又说明了银两的来源,提了翟家之事。圣上嗯了声,挥手让他退下。宋巅低垂着眉眼,后退着出了大门,有些不放心,站在门口仔细探听。里头久没声响,无奈的回身下了台阶。一片金黄中,郑国公坐于榻上,单手执杯,含入口中,茶水温和,肚腹间暖意阵阵,看了眼对面,当了圣上之后,越发的英姿笔挺,面容雌雄莫辨,知晓他不喜听人说他貌美,可,偏就越来越劲了。圣上也知他的目光流连,心中得意,很快就忘了才刚的不愉快,恢复了一贯的雍贵风流,“爱卿不如陪朕去春祭?”圣上作为男人的确是极美,凤眉微挑,自有一股洒脱别致,郑国公总是逃不过,低头算是应答。林水怜睡相不好,有时趴着,有时踢腿,夜里还净事儿,宋巅早起时给她掖好的被子早就落了地,吴mama如今在苍戈院的气势与徐mama有的一拼,早起时硬是不让人发出声音打扰,一直到了辰时末,才幽幽转醒,打着哈欠光脚下地,吴mama耳尖,听了就进来伺候着穿衣梳发,坐着用膳,熬的稀烂的米粥,陪着几碟子小菜,还有一屉流汤包,解决了大半,回头问吴mama,“还有吗?”吴mama满身的肥rou一颤,昨夜里也没什么活动,为什么这么能吃?没法子,又端来了新出锅的三鲜馅的饺子,吃了十多个才停下,打了个饱嗝,吴mama看着她鼓起的小腹,决定待会儿让她们在多做几件衣裳。林水怜站到立镜跟前,难以置信的比量个头,长高了那么多,她都十九了,还能二次发育,真是,太好了。收拾妥当,林水怜领着吴mama出门,准备去前院候着,边走边背书,昨夜宋巅可下了任务,真是个爱较真的,她一个女人,学了又没什么用,浪费时辰,还不如看个话本,能读个乐呵。吴mama见前头一群人围着,示意林水怜去看,她抬头,正巧和远处的梁听蓉打个照面。这是苍戈院,不用怕,试图着安慰自己,但脚还是在原地,没有动。梁听蓉今日特意打扮了,珠环金钗,葱绿色的蜀绸月华裙,显出身形玲珑窈窕,一双桃花眼微厉,直直射向她。“哼,你倒是命硬。”这话脱口而出,丝毫不忌讳,想了想,终究是有些本事,走近了细细瞧着。林水怜素淡,弃了灰紫,穿了件淡紫粉霞绣花裙,外边套了个雪青纱衣,吴mama善补,妆容上了淡淡一层,着重了眼睛和眉形,使得人一瞧,就跌进她那纯净如初的眸子里。“就算打扮,也不过小有姿色,终有一日,那湖,就是你的住处。”看着眼前面容精致,话语狠毒的表姑娘,林水怜真是打心眼里不安,她活的恣意妄为,没什么惧怕,她却,怕的太多太多。“呵呵,既然你喜欢,就送与你。”梁听蓉笑着撸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抬手就要给她套上。林水怜懂她为何变脸,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推拒着退后一步,结果,镯子啪嗒,掉落理石地面上,断开两半。“干什么呢?”宋巅老远就瞧见她俩拉扯,快速走过来,还是没来得及。林水怜性子慢,本就要反应半天,自然是梁听蓉抢了先答道,“表哥,没什么大事,水怜看了我这手腕子上的玉镯子出神,我送她,她却给摔了,姑奶奶给的,可惜了了。”林水怜百口莫辩,何况她口拙,此时想说什么也没个头绪,便无声看着他。“我私库里的东西都瞧不上眼,人家的就好了?”宋巅揽着她肩膀,逼迫着她抬头看他。梁听蓉见他们间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狠狠咬牙,片刻柔了神色,大方道,“肯定是表哥太吝啬,今日可得大出血喽!”拉着她另一侧垂在身前的手臂,带着往前走,边说,“待会儿春祭后,去聚宝斋瞧瞧,可有什么新货色?”宋巅本虚揽着她肩膀,被这么一扯,不敢用力,只能松开,任她们走在前头。梁听蓉的走姿是经过训练的,几乎每个步子都是一样的,腰臀不随上身左右晃动,步伐轻盈美丽,而一侧的林水怜虽身形高挑,却暗暗含背,长期的卑躬屈膝已然使脊背弯曲不直,今日穿了随身的衣裙,嗯,宋巅刮了刮鼻子,不看也罢。所谓春祭,即是祈祷一年起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东郊,天坛位于皇家别院,里外皆由圣上的亲卫队把守,百姓只能在外围等候参祭行礼,官员们下了朝三两结伙的同行而来,有些则返家携妻带子,这可算一年一度的盛会了。等到宋巅到时,上边礼仪官已开始奏乐击鼓,有一耆老牵牛,农夫扶犁,二人围绕田地耕种,由稚童播种,循环三圈。第二项,鸣响炮,一官员喂鸡鸭猪等牲畜。宋巅等人在高台之上,按照等级分配座位,炮仗一响,上头女眷慌乱不已,却无一敢发出尖叫声,怕惊扰圣驾。林水怜虽心中害怕,却是提前就捂住耳朵,埋下头不看,突的,被人拦腰抱起,耳边温柔体贴的赘语,“不怕,不怕。”鼻尖被他这热意熏的冒了细汗,草木香的气息萦绕,她自己的衣裳如今也用着一样的香,愈加和谐融洽。梁听蓉这回可差点就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环视了一周,只有孩童被大人抱着,哪有那么大个人还怕成那样,不怕伤了风化。她正恼火呢,有个人影窜过来,开口就是调笑,“呦呵,小嫂子这就怕的钻了怀儿,待会儿可还得放呢!”宋巅也是突如其来的细心,此时才觉不妥,冷眼看了来人,放了她回去坐稳当,“闲的慌?”薛尔曼环抱着看戏的手臂放下来,略微僵硬的向他行礼,不太标准的深蹲礼。宋巅对于这个曾经得力的下属,还算宽松,女子如此,实属不易,如今恢复了女装,还是英姿飒爽。“我这礼可学了一月了,有模样了吧。”她说完,又朝着对面的男人甩了下帕子,眼神炙热,犹如一个向郎君示好的胆大小娘子。“老mama教你的?”一个老字出来,一侧的梁听蓉就笑开了,老,确实年迈不已。薛尔曼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军,其周身的气势不可比拟,之前收敛了叙话,这会儿遭了嘲笑,还能忍着,笑话一般。朝着一侧半转身体,一双眼睛因着怒意瞪大,其中绵延着战火,所到之处必有血意,待看到她比自己貌美许多的女人时,天生的直觉,又是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