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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片除去一定会新添伤口,但除不干净又会继续引起**。加上延搁数日,外邪已经侵入机体,他的身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误。所以不能用这种办法清创了。”指间血染的刀锋银光闪落,映出半响寂静的眼神。惊风呼地掠过,砰一声掀闭半支的窗。骤然响起的声音空落落回响于死寂的房间内,似一柄猝不及防的小箭擦过耳膜,将体内几乎停滞的血流猛地往前一推。勃勃的心跳声鼓动在耳畔,孙尚香下意识攥紧了布帛:“那怎么办,难道……”她联想到曾经的见闻,倏然收声,惊惧不定地看着李隐舟,湿漉漉的眼睫微微颤抖。对她而言亦师亦友的青年只抿了唇,眸色似被汗水浸湿,显出墨一般的冷黑。孙尚香所想的办法是最简捷而安全的,只要弃车保帅地放弃这截手臂,要救活孙权并不是难题。门外熙攘纷扰的声音似潮水涌起,隔了厚厚的门嗡嗡萦绕,模糊间听见凌cao低沉而肃杀的声音喝令他们安静。他进门前方才的话似魔咒般浮响在耳畔。李隐舟垂眸看一眼噩梦缠身的青年,那张深邃的面庞在病痛的纠缠中越发苍白,仿佛感应到什么,周身猛烈的一股抽动中,坚韧的脖颈不甘地遽然高昂,线条分明的下颌划过刀锋般惊心动魄的弧度。李隐舟闭上眼,面前的一切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他很清楚,对于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截去的不是他的一只手,而是半条命。他轻轻低喃:“我是不懂。”孙尚香未听清他的话,不禁脱口问:“是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对方倏忽睁眼,目光透着寒芒。“是,还有一个办法,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只能尽力一搏。”——————————————孙策于第十二日挥鞭赶到吴郡。对于那个冰棱似的又冷又凶的弟弟,他虽喜欢敲打着听他骨子里叛逆的脆响,但也小心地把控着力度不使其折断。如今在已经布置好的局里出了这样的差错,他亦罕见地露出冷笑。“你不是说他带了阿隐跟着吗?别的军医他不愿意见,阿隐不是他总角相交的故人吗?”凌统尴尬地轻咳一声,就知道这笔账浑该赖他头上了。他在雨后乍寒的风中打个哆嗦,反正都要背锅,索性扛到底了:“是我说错了,其实是李先生给了他一些常用的药,说可以防备大多数的紧急情况了,只是人没跟去。”孙策玩味地将他的恳切的表情在眼眸中颠了片刻,飞快的脚步忽重重一踏,几乎碾碎脚下冷硬的石板。小小少年心头咯噔一声,脸上的镇定亦被彻底击破,心知自己的小胳膊拧不过这条大腿,只能埋头将前后因果交代出来。“少主说李先生志在民间,让他从军是戕害良才,将军素来以德服人,他把人强扭去前线就是败坏了孙氏的声名,反而因小失大。”这话多多少少帮孙权润色了一番。原话是极为精简的一个“不”字。凌统亦步亦趋地垂头跟着孙策,在其盛怒下不敢多说一个字,临拐进门才被抛来的衣甲砸了个满怀。孙策只吐出两个字:“穿着。”……凌cao正抱剑斜斜倚靠着门口,乜斜的眼眸瞥见一身薄衣的孙策踏步走来,手中红缨□□不经意地点地,将尘埃与落木一并掀起。这些年很少见主公提枪了。这番凌厉的姿态倒让他想起少年时期的孙策,很少骄矜主公的架子,时常和他们勾肩搭背地一块喝酒。想起往事,不由哼笑出声。孙策冷着脸瞟他一眼,手腕转动,一枪将自家的门掼出豁大一个洞。铮然回响旋转在耳侧,凌cao很给面子地收了声,正打算和他回报里头的事,便听得青年清得发冷的声音透过大洞传来。“凌将军是吃孙家的白饭的吗?看个门都看不住?”凌cao和李隐舟也算几番遇上,算是摸出这人的脾气了,和他陌生的时候他尚且能十分客气,一旦相熟就没了一点规矩。却见孙策一脚将门踢开,踩着门框慢条斯理抽出长/枪,旋即丢到他手上:“帮我拿着。”凌cao啧一声接稳了。孙策阔步走进门,似想起忘了什么,突然驻足一步,回首对他补了句“多谢”。……闹出这么大动静,李隐舟也能猜出来的谁了。他继续指挥孙尚香的动作:“放。”孙尚香颦着眉,额心挤出深深的几道褶,万分嫌弃地从浓烈的药用艾酒里舀出一匙白白净净、圆圆滚滚的小玩意儿。如果它们不在酒液里持续地扭动着身体,或许看上去还能顺眼些,但就在和她手指隔了个汤匙的距离不停地蠕动着,这幅画面不停地往眼底钻着,令人不由汗毛倒竖。在她面色扭曲的片刻,孙策已经踏着雷霆的脚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孙尚香远远地伸着的手中端起的东西。他凝聚的怒气忽然被戳破,泄出一声笑:“你们还有心情玩这个?”“不是玩,兄长!”孙尚香在长兄面前反而不怕了,她想把这几年长的胆量和眼界都一一告诉他,于是强逼着自己端起药匙,在李隐舟配合地拉开伤口的同时,将里头米粒大小的白虫子挨个倒了进去。孙策挑了挑眉,不知是笑是怒:“弟弟还没进棺材,你就着急帮他销尸了?”李隐舟仔细监督着孙尚香的动作,确保每一条小虫都倒进了伤口,才重新用布帛封住。有条不紊地干完手头的活计,方不急不缓地道:“蛆虫只吞食腐rou,而不会吃新鲜血rou,所以唯有这种办法才能保下少主这条手臂。”他语气稀松平常得仿佛在说今儿吃了什么饭。但攒紧的五指中仍捏了一手的冷汗。蛆虫疗法在一战时就被大量投入了前线,在缺乏抗生素的年代,这种平素肮脏的生物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一剂治疗创伤的神药。但也不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