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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被水浸泡得发白的掌心、指节、指甲,视线从滴落的水珠转移到瓷白的池子里,又往上移,盯住了镜子里的自己。他侧头轻扭了脖颈,骨骼发出轻响,镜中人做出一样的动作。柏修文嘴角扯动,将手擦干,出门,恰好喝到温度适中的茶。这一晚喝了不少酒,倒不是推脱不开,只是饮酒着实是件无所谓的事。他酒量极佳,生理心理上都没有任何酒精后遗症,酒在这里便如同水一般,喝了就喝了,注意安全用量即可。柏修文烟酒两样都沾,哪个都不上瘾,就算其中有神经成瘾物质,戒掉也是易如反掌。但他没碰过毒,这没必要,他也无意以身试法。将余下的茶倒了,拐过玄关,柏修文进了书房。笔记本上正是待机界面,插头上连着繁杂的数据线,输入密码之后,屏幕转瞬跳转成监视器里的画面。视频成像十分清晰,就连镜头里面的人脚趾轻微颤动一下都一目了然。青年将自己缩成一团,上身抱臂蜷在墙边,腿由于分腿器而无可奈本文由豆叮依凌期4⑴3七八四玖何地张着,头向右靠在角落里。他眼睛闭着,好久也不见有动作,应当是在睡觉。柏修文就这样凝视了半小时,看高桐睡觉也很有意思,他高中也曾这样干过,这是专属于他的休闲方式。直到一通电话打来,他才别开眼睛,接了电话。是江唱晚。“喂,唱晚。”他先开了口,缩小监视屏,手指挪到另一界面上,上面有几个黑体英文大字:tortureandpunishmentthroughhistory,配图是一张欧洲中世纪刑具‘铁处/女’的图片。“老柏,这么晚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小心翼翼,“我是来问问前几天那事儿的,当时你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同学们都挺担心的,让我来打探情况……”柏修文把网页向下拉,只仪式化地笑笑:“多谢关心,我没什么事,还烦请你转告他们了。”江唱晚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停了好几秒才说:“高桐那天…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啊?真的吓我一跳。”光标停留在又一张刑具上,柏修文回想起那夜的一切,嘴角微动,似乎有点嘲讽的意思:“那样也是应该的。”江唱晚不解,“什么?”“算了,”柏修文不想在这件事上多提,只道:“你还记得,那天我走之后,张元龙有什么举动吗?”“啊,他?”江唱晚回想了一会儿,才道:“他好像稀里糊涂喊了几句‘我诚心的’就被陈鹏给堵住了,后来一直脸色不大好,也先说回家了。”“嗯。”提到这人,柏修文脸上便不再挂着惯常的淡笑了,他两指并起,缓缓敲打着那张实木桌——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动作,“我知道了。”江唱晚也跟着‘嗯嗯’两声,又想到打电话过来的目的,“那你后来解决高桐了吗?”“……”柏修文顿了顿,轻笑道:“解决?要我怎么解决?”这话的语气稀疏平常至极,轻笑也是熟悉的柏式口吻。但那一瞬间也不知怎地,好似有轻微电流顺着无形的电话线传导过来,酥酥麻麻的,江唱晚的耳朵倏地发起烫来。“我的意思是……”就连讲话都有些磕巴,“你不是跟着他出去了嘛,他当时打了你又往你身上泼酒,后来这事儿处理了吗?之前我不是说他碰瓷……”柏修文静了片刻,“没事了。”又道:“以后高桐不会再参加同学聚会。”江唱晚叹了口气,附和一声:“我觉得他也不会再参加了吧,说实话,这么多人里数他混得最差,要是我我这次都不会来……其实我有时候也挺可怜他们这种人的,能力不够背景也不行,强撑个自尊,活着多累啊。”柏修文把界面又切回了监视屏,他看着高桐。“我也不会再去。”他淡淡道。“对了,陈鹏包了个会所,说后天请我们去唱k…”江唱晚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不去什么?”柏修文有心结束对话,此刻便意简言赅回道:“以后这种聚餐活动就不必找我了。”江唱晚明显一愣。“怎么这么突然……”她问:“你是嫌人多吵闹吗,那不然我们找几个当时玩的好的聚一聚也成?”“不是。”柏修文本想说一句‘没有必要’,想想却觉得同外人讲这些更是赘余之事,便只道:“就这样吧,唱晚,我准备睡了。有事以后我打给你,晚安。”那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也悻悻回了句‘晚安’。结束通话,柏修文略显乏累地揉了揉太阳xue,将监控界面最小化,点开右下角的一个图标。屏幕上显出电子版的日记本内页,已经积攒了八九页了。他翻了翻,前几页的字还算工整,后几页就变了个样——字逐渐变得歪歪扭扭,窜行是常有的事,还有某一页写重叠的情况。这是高桐的日记本。第一次使用时他甚至没写什么,整页上只有‘第一天’‘晴’和一个孤零零的句号。第二天多了一行字:【不知道怎么尿尿】。他日记的内容呈正态分布,最开始几乎不写什么,第三四天的时候就多了,甚至会写满一页,只是第六七天又寥寥几字。每日的天气,他写的都是【晴】。翻到最后一页,已经记录到了第八天,柏修文撑着脸,看上面一行字:【已经一周过去了,主人还会回来吗】【想要被抱】。高桐的时间观念完全错乱了。从关到地下室那日算起,今天才是第四天。他眼睑微动,将电脑合上,正打算按电梯到地下室,视线却忽地扫过冰箱。一分钟后,柏修文带着一杯冰可乐来到地下室。他说不会查看高桐的日记,倒也没错,纸质的本子由高桐自己保管,他不会拿来看。隐私权的本质在于未知。只要不让被侵犯的人知道你在窥伺他的隐私,这种权利就永远留存。柏修文当然不会说那个日记本是特殊的蓝牙传导模式,他保留着高桐在这时的尊严。他走到高桐身边,轻轻将杯子放到他另一侧。单膝蹲下,仔细地端详他。脸上灰扑扑的,眼角还有泪痕。嘴干得破皮了,柏修文侧头去看,发现高桐睡梦中居然一直咬着舌头,这应当是神经过于紧张的缘故。他伸进去一个指节,将那条柔软的粉色舌头弄了回去,又用涎出来的唾液把他嘴唇润湿,这才停了手。高桐在日记里说想要被抱。柏修文看着他,目光扫过青年蜷起的手臂,紧窄细瘦的腰腹。他严严实实地挤在那个墙角,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