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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部队待了一段时间,恰好另一个项目也要开始做,上级又把他调动去做了其他。时间一晃便又是几个月,这几个月付驰延会在军队规定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时今会和他聊聊。“你什么时候回来?”“还要一段时间吧。”“……好吧。”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付驰延总是打不到时今的电话,在最后那个月,电话有时候是AI接的,有时候是护士。“时今生病了?”“嗯,在住院。”“严重吗?”“……不严重。”时今体弱,经常住院,付驰延便也没有多想。又一个项目做完,付驰延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长时间的工作也让他终于感到了乏累,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可得到的,却是时今已经去世五天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付驰延是懵的,他觉得这一出来的莫名其妙。他最后一次见时今还是时今微笑着同他说早点回来,怎么才几个月过去,人就没了呢?付驰延不敢相信,他希望这是一场玩笑。他急匆匆赶回地球,可看到的只有时今躺在冷冻舱内已然全身覆冰的尸体。时今真的死了。-时今死在了前往A136星球的医疗飞船上。时今当时本就病重,原本是打算从地球前往A136星球疗养,可医疗飞船在途中遭到了星盗的劫持,星盗炸毁了一个供氧装置,引起供氧不足,导致时今在医疗飞船上就去世了。“医疗飞船怎么会被劫持?!”付驰延觉得不可思议,“船上的都是老弱病残!他们图什么?!”“那群星盗慌不择路……”时今已经死了五天,事件调查结果早就出来了,一旁的警员同付驰延解释,“前往A136星球的货运飞船本来就很少,再加上近年来货运船只的武器越来越先进,星盗们已经很久没得手了,按照星盗头子的说法,他们打算劫持这一次人rou票,拿到油钱就离开这条航线……”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可如果仅仅是这样,付驰延也许只会恨死那帮星盗,可后来院方才告诉他。“唉,其实就算没这事,时先生最多也就还有一周可以活……”一周?付驰延从来不知道他的爱人已经病入膏肓到这种程度。大抵人都是善良的,大抵护士们也早就看不下去,负责时今的护士给了付驰延一个冷眼,开口道:“时先生从住院到去世都是一个人,能活那么久已经很有福气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前几个月在部队,机密任务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可是……”付驰延转而把怒火发泄到坐在一旁时今的父亲时上将、还有弟弟时乐身上,“你们呢?!你们在干嘛?!你们也不知道时今生病吗?!”是的。没人知道时今生病了。孩子是六个月的时候没的,孩子死后,院方从遗体检查出了时今尚未查出的基因缺陷,又经过对时今的血检,发现时今已经进入病情晚期,他们紧急通知时今,并且要他快通知家人,尽快住院进行治疗。可时今说联系不上,或者说不想联系。“时先生,你这样我们都不敢让你住院……”“我丈夫在军队,实在没办法,抱歉,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任何家人。”时今说,“我是高级Omega,按照规定,医院有义务为我进行治疗。”……医院知道时今在说谎,可没有任何办法。他们看出时今根本不想告诉家人,而付驰延又在做机要任务,用时今的话来说:“你们现在打扰他,是要做帝国的罪人吗?”而时今的父亲时上将……身居高位,没有时今给私人联系方式,院方更难联系到。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下来。时今那时候给孩子输送了太多养分,身体极为虚弱,院方不敢用药,而他病情晚期本就没几个月好活。时今本人很快没了生存的斗志,因而衰弱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住院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快要只有一个周可活,院方紧急安排到A136星球医治,可最后结果也就是这样。……“时先生养孩子那时候就是一个人进出医院,之后生病了还是这样……这都半年多了,付先生最后打来的那通电话还是我接的,我都告诉他时先生病了,可他竟然问也不问……实在太过分了!”说到后来,连负责时今的护士都气急:“这是和个死人结的婚吗!”……付驰延后来想想,自己那时候的确就是个死人,可当时的他不那么认为。人往往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付驰延也不例外。他知道来龙去脉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愤怒——愤怒时今的父亲、时今的弟弟没能照顾好时今。他是忙保家卫国、忙对抗外敌、忙捍卫帝国的荣耀……可时今的弟弟和父亲呢?!一个退休了,一个在念书,为什么都不知道时今的情况?!他头一次和比自己军衔高那么多的上将大吵了一架,又差点和时乐打起来。而之后,他又忍不住责怪时今——怎么性格就那么闷呢?怎么就那么胆小呢?怎么连生病了都不愿和家人联系?怎么……就不告诉他呢。-看到时今尸体的那天付驰延情绪就有些崩溃,可他当时忙于愤怒,难受的情绪还未来得及体会,后来一天两天三天……付驰延的愤怒散去,那些难以言说的痛楚和格外难受涌上心头。他从前纵然和时今联系的很少,但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时今就在那、就在家里等着他,当初他就算忙,那也知道有时今在、有个家可回,可如今时今说没就没了,付驰延头一次体会到崩溃是什么感觉。他每每想起冰冻舱内时今的尸体就觉得恶心、反胃、颤抖,和恐惧。像是战后应激创伤的士兵。……“时今不许下葬。”葬礼的前一天,付驰延像个疯子一样跑到墓地阻止了时今的下葬,“时今的死还有蹊跷,不能下葬。”虽然他说的是事有蹊跷,但大家都知道,这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多,就是他舍不得而已。“不许下葬!我是时今的丈夫!我在前些击退虫族的战役中评为二等军功!”……实在是可悲又可笑。-时今暂时保存在了冷冻舱里,而付驰延只回了一次家,从此就居住在冷冻厂不远处的旅馆里,他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他在家中发现了成箱空掉的抑制剂,他在时今的尸体上发现密密麻麻的针口……他不敢回去,他对那个时今打了两年抑制剂的地方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