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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留情,但张露今天的行为,着实让他感到厌恶。讨好的意味过于明显,张露的心思总是用不到对的地方。这样的人,如果进了自家公司,大概也没什么益处。他没有吹张露手中的生日蜡烛,反而好脾气地对付雨解释:“付教授,其实我今天已经有约了。”付雨一听,面露歉意,转头忙问张露:“你不是说远琛今天没有安排吗?”张露也傻了,她根本不知道顾远琛有约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可是,我之前问徐风,他明明说你今年不打算过生日的……”“那是因为我约了人。”顾远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今天想为我庆生的好意。但我快迟到了,改天请各位吃饭。”话罢,他对付雨委婉一笑:“抱歉,付教授,难得您参加一次我的生日会。”“不碍事,是我们没搞清楚。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虽然顾远琛不参加这次生日会,但菜都点了,蛋糕也买了,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回去。付雨招呼大家坐下吃饭,唯独张露沉着脸,一口都吃不下。顾远琛走前,还把单买了,免得一会儿张露不愿意结账让付雨破费。这顿饭,还是算他请客。回到车内,顾远琛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掉在了驾驶座上。而它此时此刻正在振动,是顾远琛的一个熟人打来的。顾远琛立刻接起,电话那头的语气平缓:“顾少爷,都查清楚了。”顾远琛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塞上耳机。“季幕的确经历过一场火灾,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不过……”“不过什么?”“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受伤,反而是佣人的孩子受了伤,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那个人叙述道,“但是那天晚上,他目睹那个佣人的孩子为了自救,从楼上跳下来的画面。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点惊吓。为此,那阵子季夫人还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调节。”“……”“我去询问了季家之前的老佣人,她说那晚,那个孩子是自己砸开了玻璃窗跳下来的。因为楼层不高,没有摔死,但玻璃扎进了他的腿中,流了不少血。”顾远琛了然了,毕竟季幕是季家捧在手心养的Omega,自小娇生惯养的,自然见不来这些恐怖的场面。而且当年季幕才十三岁,这个年纪过于稚嫩。一个电话耽误了他不少时间,等他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西教学楼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幸好没有牵连到其他地方。人群围在教学楼之外,一时间闹哄哄的。他落下车窗,看到的是顶端被烧得一片漆黑的画面。顾远琛心里“咯噔”一声,沉下面色,急忙驱车来到停车场,却并没有找到季幕。“季幕!”他大声喊道。没人回应他,可一转身,他在休息椅上发现了蛋糕和礼物。走近了,就能透过透明的盒子,看到蛋糕上插着一片白巧克力,上面写着:学长,生日快乐。即使在幽暗的灯光下,也如此清晰。顾远琛环视一圈,把东西放到了车内。他给季幕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顾远琛继续在停车场里喊了两声季幕的名字,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路灯下,细细的尘埃浮动,将停车场变成了令人害怕的修罗场。顾远琛不自觉地出了冷汗,他不愿意把事情想得那么坏,而且季幕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失火的教学楼中……毕竟蛋糕和礼物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去教学楼里呢?但如果他真的……顾远琛深吸一口气,心脏不断地急速跳动,如同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种种不好的想法不断涌现,似是堤坝崩溃。他飞速跑去了教学楼那边,询问着周围的人:“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Omega,大概这么高?”或是,“请问有人伤亡吗?”他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一动,如同咽下一块冰,僵硬得厉害。有个围观的学生告诉他:“刚才确实有个人不怕死地跑了进去,但很快就被救出来了。你说这年头,怎么还有这样凑热闹的傻子呢?这不是给别人增加灭火难度么,该不会是想自杀吧?”顾远琛心中忐忑:“他在哪?”“那边角落坐着呢。”顾远琛顺着他所指去的方向,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季幕。唯见他低着头,身边还有两个人管着他。一个喋喋不休地说教着什么,但季幕一直在发抖,连远处看过去都很明显的颤抖。他害怕极了。季幕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身上浅色的衣服都沾了灰,像是在地上摔过一跤。他的指甲毫无感觉地陷入了自己的掌心,几乎快要掐出血来,但他感受不到疼,火灾给予他的痛苦回忆,不仅有了第一次,现在还有了第二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疯了一样地跑进去。随后被人强行带回来后,他又疯了似的要跑进去。有人推倒了他,让他别在这犯神经,也有人拿着手机拍他。季幕要崩溃了,他哭着说:“别拦我,哥哥在里面,哥哥要是在里面怎么办?”谁都把他当作疯子,一个不理智的人。但最后,“无人伤亡”四个字,让季幕彻底听话了,他不闹了。于是,他开始蹲在原地,试图用眼泪和发抖来掩盖住自己快要溃败的内心。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绷紧了神经。“……”“救救我……”“谁能救救我呢?”他无数次地想,无数次地被困在那场大火的回忆之中。他从未想过自己在第一次靠近死亡的时候,是如此胆怯,以至于记挂在心中多年都难以抹去这份阴影。可仔细想去,也许是在那一日里,季幕真正地发现了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认清了现实——是孤独和绝望击垮了他,为他种下噩梦的种子。直到顾远琛站到他面前,皱着眉看着他:“季幕。”这一声,如神祇降临,将季幕从地狱中一把拽到了人间。他步履不易,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山火海之上,心间更是经历了千万种难。他缓缓地抬起头,喉咙已经喊哑了。但他晦暗的眼底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它是季幕人生中,千丝万缕中的一缕。可还不等季幕开口,顾远琛便怒声道:“你疯了吗?!我让你在停车场等我,你为什么跑这来?!”顾远琛也是急疯了,他根本不明白季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火灾现场去冒险,也不明白季幕明明看到这些都可以害怕到失魂落魄,却还要来蹚这一趟浑水。他吼得眼睛都红了,哪怕季幕一点事都没有,哪怕这只是虚惊一场,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刚才他差点就急疯了,他从没这样惊慌失措过。季幕被他吼得一颤,也红着眼眶看着他,干涩的唇微微动了动,眼泪挂在了下巴上,已经冷透了。顾远琛喘着粗气,胸膛起伏。而季幕低下头,依旧没有站起来,他一如既往地对顾远琛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