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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翻意见建议簿,“送他首歌还挑出这么多毛病来。”酒保隐隐觉得这像考了99.5却没得到家长夸奖的语气,但还是一边擦酒杯一边说,“居然还挑毛病?送他就不错了。”俞酌没听清酒保说什么,自顾自地说:“啧,酒比人甜。”酒保有些愤愤地说:“故意的吧,别送他了,收回来,哪有人这样的。”俞酌摇了摇头,合上意见建议簿,“你知道吗,小孩儿得哄。”哪儿来的这么多道理,酒保莫名其妙地想。他又抬头望了一眼时钟,“哎,等会儿你该上台了。”俞酌拎起搭在高脚凳旁的吉他,“走了。”演出在晚上十点正式开始。贺临今天来的很晚,刚和父亲吵过一架,心情算不上坏,但也不能说太好。父亲对他擅自作出的出国学音乐的决定勃然大怒,将他关在房间里,责令其好好反思。这一招算轻的,贺临尝过不少次。房间门一关,他冷眼看着周遭的布置,做了一个出格的决定。他跳出窗外,从容地外出游荡,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来到了常去的酒吧。临近尾声,俞酌哼了一首在场所有人都没听过的歌。就在这一瞬间,贺临抬起头来。俞酌朝着他这个方向看来,贺临却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光影交错间,他们仿佛隔着拥挤的人群对视,幽蓝的灯光在人们头顶闪烁旋转,映得人眼底的光如同跃动的蓝火。有人好奇的人问这是什么,为什么没有歌词。“词?没词,送人的。”俞酌很快移开视线,想了想,说,“哦,他今天可能也在。”“弹给你听听,”俞酌看着某个方向,像是在对谁说话,指尖在吉他上轻轻一拨,无奈地叹口气,“这段别让我改了。”台下传来起哄的声音,淹没了潜藏在人群中的一声浅淡又低沉的笑。事实证明小孩儿真的得哄。那天过后俞酌再去翻意见建议簿,对方果然跳过了他那天晚上弹奏的那一段,后来再怎么提修改意见,也再没有动过那一段。意见建议簿上还很突兀地多出一行字:那天弹得不错。俞酌回想起意见建议簿上的那几个字,忽而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贺临。贺临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什么。”半晌俞酌收回目光,得出结论——还是不太一样的。贺临这人一看就难哄。-他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两点钟的时候就睡了。早上贺临走得很早,动静很小,没吵醒俞酌。白天,俞酌再看了一遍剧本,又咬着笔重新改昨天憋出来的那一小段,以期用新的旋律来说服贺临自己是对的。贺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俞酌分了一把钥匙给他,所以是他自己开的门。俞酌写了一个新版本,想着等贺临回来说服他,没想到躺在沙发上没捱住困意,抱着抱枕草草睡去。立在沙发背上的玩偶掉下来几个,砸在俞酌背上,散落的纸张从他指尖滑落,他显然还没感知到贺临回来了。贺临走上前去,沉默了许久,终于弯下腰,将俞酌捞起来,准备把他抱到房间,到床上睡。俞酌意识不太清醒,移动过程中下意识地勾住贺临的脖颈,脸在他颈窝蹭了蹭,“贺临。”贺临大概是没想到俞酌睡着了会叫他的名字,身形有一刹那的僵硬。谁知俞酌只是将脸埋在贺临的颈窝,就像一匹狼在圈占的领地中休憩,他迷迷糊糊间露出牙尖,抵着贺临的锁骨,毫不客气地下了力道。冷不丁地被人咬了一口,贺临闷哼一声。这还不算结束,俞酌咬完,声音有些沙哑,不耐地说,“……别乱改我歌,听明白没?”贺临懒得跟他计较,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俞酌躺下去的时候好像还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骨头还挺硬”,。这人真是下了狠劲咬的,牙印久久没有消散。贺临绕到客厅,桌上散落着几张纸,他拿起来看——果不其然,俞酌把他昨天说要改的地方全盘否定了,但也没换回原来的想法,反而换了一个新的调子。俞酌可能早就料到贺临会忍不住改,所以他专门在后面打了个括号,里面写:划红线的地方不要改。然后贺临再看,基本上整张纸都划了红线,倒是那行字成了最耀眼的黑。意思是,不、许、改。贺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锁骨,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指尖拂过时还有点痒。他拿起黑笔,将这行“划红线的地方不要改”中的“不”字涂掉。划红线的地方不要改,这行字又没划红线。第31章俞酌一觉醒来,缓缓将眼睛撑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他房间的天花板。他拉起被子蒙过脑袋,混沌间脑海浮现出昨晚的记忆,与梦混同在一起,不知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被子跃起,摸着脖颈朝洗漱室走去。刚刚起床,俞酌的意识还没回过神来,他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神游。洗漱完,他一拉开门,就看见贺临坐在沙发上,跟那一排形状各异的玩偶格格不入。贺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手上拿着的剧本,眉头微皱,过好一会儿才翻一页,可能是在钻研某个剧情点。贺临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身上穿的还是俞酌的睡衣。很普通的黑色睡衣,硬生生给贺临穿出一种禁欲感,深沉的黑色与他身上的冷淡气息结合,俞酌与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雪松冷香。大清早见到这一幕还挺赏心悦目的,俞酌感叹地想。贺临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放下剧本,抬起头来。俞酌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跟他打招呼,“昨天几点回来的?”“三点。”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对答案不是很感兴趣,他随意点了点头,见贺临还坐在那里,又问:“你怎么还没走,今天没事干?”“推了。”王超巍还是担心他太累,一边嚎着“像我这种体贴艺人的经纪人真的不多了”一边帮他把今天的事情推了改期,如此伟大的行为把王超巍自己感动得要死要活,非得借机让贺临像俞酌一样叫他一声“巍哥”——当然也没成功就是了。“今天休息。”……居然休息啊。前两天贺临回来得晚,白天俞酌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跟平时的氛围差不多,自己一个人写写歌,也没人来打扰。而今天贺临把事情都推了,就好像突然多出一个人一样,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俞酌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发顶,趿拉着拖鞋绕过贺临,坐到柔软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