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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闹到此番田地。早些时候,小十七跑过来说,想让他原谅元祁。可不知人苦,怎可劝善?世间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若非亲身经历,怎知其中酸楚。谢陵狠狠折腾了沈执一回,刚将人哄睡下,拢起衣衫踏着轻薄的夜色出府,街道上空旷安静,半个人影都没有。他手里攥着一块玉佩,几个瞬息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寻至一间房门前停下,见里面光线昏暗,一道纤长的身影落在窗户纸上,显得隐隐绰绰,谢陵的身形隐在夜下,一双眸子深邃温柔。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直到屋里的灯火熄了,才欲离开。忽闻一道脚步声,谢陵蹙眉,往柱子后面一躲,见一位女子提着灯笼过来,先是进屋一趟,很快传来顾青辞的声音:“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你不用每天晚上过来给我掖被子,天色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没一会儿,顾姑娘便折身出来,将房门掩好。谢陵跟在其后,一直在长廊深处,才翩然至半空中落下,顾姑娘大惊,忙往后一躲,做出一副要大喊的架势。谢陵略拱手道:“顾姑娘,在下乃谢初黎之兄,当朝中书令谢陵,姑娘不必惊慌,今夜在下前来,有些事想要问一问顾姑娘。”顾姑娘上下打量了谢陵一遭,似乎觉得他不像个坏人,于是将人往屋里引。谢陵缓步跟了进去,见屋里陈设着实朴素,料想平时顾青辞那点俸禄,应该只够勉强在京城维持生计,置办不起什么名贵摆设,哪里像沈执的屋里,到处都是名贵家具。“我今晚夜袭,当真是失礼了,请顾姑娘莫怪。”谢陵顿了顿,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只想问顾姑娘一句,敢问顾青辞可否是顾姑娘的亲生弟弟?”顾姑娘面露惊色,霍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脸警惕地望着谢陵。谢陵道:“顾姑娘请放心,我对顾青辞并无任何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些事情。我有一故友十多年前,曾经带弟弟去青州游玩,不幸遇见了暴乱,其弟走失,至今为止仍未寻到,我今日见令弟气度不凡,不像是小门小户出生的。遂敢问姑娘,顾青辞到底是何来历?”顾姑娘摇头,比划着手势,见谢陵看不懂,遂寻了纸笔来,写下一句:“他就是我弟弟,没去过青州。”谢陵好言相劝:“顾姑娘,我说了,我只是过来问一问。我那位故友家中只剩下他一人了,若是世间还有亲人在,便不算是举目无亲了。我知顾姑娘将顾青辞拉扯长大,实属不易,可该让他知道的事情,无论怎么隐瞒,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也不希望疼爱多年的弟弟,最后怨上你吧?”顾姑娘沉思片刻,终是在纸下写道:“你想把他怎么样?”谢陵道:“我不想将他怎样,若他当真是我那位故人的弟弟,我自然会代为照顾。”他曲指轻敲桌面,又道:“顾姑娘应该听顾青辞说过,他现在这个官职,便是在下替他引荐的。他能不能在朝为官,其实就看在下一句话。”顾姑娘又写道:“大人,我同阿辞只是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求大人饶了他罢!”作势要跪下。谢陵将人扶住,又道:“顾姑娘,我知你舍不得顾青辞,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顾青辞当真是我那故人的弟弟,也不会有任何人将顾青辞从你身边夺走。不仅如此,从今往后,在下还会帮衬着你们顾家。”顾姑娘有些意动,想了很久才又写下:“他的确不是我的亲弟,当年是我在乱葬岗捡回来的。”谢陵双眸沉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纸上又写:“当时有人要杀他,那些人都穿着铠甲,腰上还挂着佩剑,我是等他们走了,才偷偷将阿辞从土堆里扒了出来。”“结果有一个人去而复返,看见我跟阿辞,我不知他对我做了什么,等我醒来,就已经哑了。而阿辞也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了。”谢陵看到这里,眸色幽深得可怕,紧紧攥着拳头。若顾青辞就是谢初黎,那么当年谢初黎的走失,根本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这事同元祁和宁王有推脱不了的关系。再结合祖父留下来的家书,似乎已经很明了了。可阿执也是元氏一族的孩子!谢家的孩子怎么能同元氏一族的孩子通婚!顾姑娘翻箱倒柜,将一个小包袱翻找出来,一层层剥开,露出一身陈旧的衣裳。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可衣料上乘,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可以穿得起的,谢陵眸色黯然,几乎可以确定顾青辞就是谢初黎无疑了。可若是如此,阿执怎么办?谢陵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没有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又闻顾青辞少年时过得很辛苦,处处受人欺辱,就连在朝为官,也要看人脸色行事。但阿执现如今顶替了谢初黎的身份,才勉强在京城过活,若没了这层身份,阿执又该何去何从?许久之后,谢陵才起身,对着顾姑娘郑重其事地拜了下去,正色道:“请受在下一拜,多谢你当年善举!只不过恕我难以告知顾青辞的真正身份,也请顾姑娘暂时保密。”顾姑娘不解,写下一句:“为何?难道大人的故友不愿让阿辞认祖归宗?”谢陵摇头:“并非如此,只不过是有其他原因。顾青辞现如今失忆,暂且不知此事,待有机会,我自然亲自告知他,还请顾姑娘能一如既地对待他,在下感激不尽,定有厚礼双手奉上!”顾姑娘立马诚惶诚恐起来,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到底是从小照顾长大的孩子,若是顾青辞真的丢下她,回去认祖归宗了,恐怕她会第一个受不了。谢陵特意转到了顾青辞的房里,见他静卧在床上安睡,被子拉过胸口,两手安分地放在腹部,一看就是个极有规矩的孩子。不像沈执,睡相差得要命,每次都把自己蜷成很小一团,随便往哪里一缩,一睡就是一整夜。谢陵缓步行至床边,暗夜里生生熬红了眼睛,对于幼弟,多是亏欠和愧疚,如今好不容易寻回来了,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相认。想来,情爱这种东西,实在太艰难了。一旦动情,终身受困,想放也放不开。终是叹了口气,不知两情相悦为何如此艰辛。究竟要怎么做才不辜负沈执。待回到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谢陵的衣衫沾了些露水,随便换了一身便往红莲香榭去,见沈执团着被子睡得正熟,小脸红扑扑的,双唇仍旧红艳。心里顿时又满了,谢陵翻身上来,连人带被将人圈在怀里,沈执骤然惊醒,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哑声道:“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阿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