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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救你,”元祁仰头哈哈大笑,事到如今说这个已经毫无意义了。当初他怀有多大的热忱救下沈执,现如今就有多么地憎恶。竟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夺了皇位,真是天大的一场笑话!元祁不由自主抬眸望天,见晚风轻和,天边霞光稀疏落在眉眼间,温柔宁静,盛夏光景如此明媚,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元祁忽想起当初也是这么一个傍晚,他出了金銮殿,满身疲倦。见沈执伏在台阶上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不忍将他唤醒,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一步步地从金銮殿走回了东宫。那日沈执睡得酣甜,根本不知自己得到了一直最想要的拥抱。元祁的眼眶泛酸,觉得此生什么都没得到,当初那术士的话倒也应验了,帝王此生注定爱而不得,越想留住的人,越是留不住。谢家老爷子的话同样也应验了,沈执的确祸国殃民,是个祸端。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元祁很想听他唤自己一声皇兄,遂抬眸道:“阿则,再唤朕一声皇兄罢?”沈执摇头,拒绝了。元祁有点不死心,涩然问道:“阿则,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皇兄了么?”沈执道:“是你亲手把我推到谢陵怀里的。”元祁神色恍惚,怅然若失地摇头道:“今生朕从未后悔过,倘若能有来世,朕不会再同你有任何瓜葛。”沈执将剑掷在元祁面前,面无表情道:“我谢你当年救命之恩,恨你虐杀之过,元祁,我不杀你,你自行了断罢!”元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等笑够了才抬手一擦唇边的血,他并不拿剑,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往台阶上走。旒冕掉落在地,玉冠散乱,长发披肩,龙袍上鲜血淋漓,竟在长达几十级的台阶上留下了血印,沈执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再一抬眸时,金銮殿火光冲天。风助火势,很快就烧红了半边天。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葬身火海,连同那些罪孽一并埋葬。“皇兄!”小十七抱着孩子狂奔而来,大声喊道:“皇兄,你回来,皇兄,皇兄!”沈执低头看着手上染血的面具,赶紧抬眸望了望天,一阵怅然若失,年少时的信仰终是烟消云散。“你逼死了我皇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小十七捡起地上的长剑,冲着沈执挥剑,满脸憎恨,“我要杀了你,为我皇兄报仇雪恨!我要杀了你!”沈墨轩眼疾手快,赶紧将小十七手里的剑打掉,按着他的肩膀急声道:“殿下住手!这是你九皇兄!你快跪下,唤他九哥!快啊,跪下啊!”“我不跪,我死也不跪!我九哥病死了,他病死了!”小十七抱着阿湛哭得泪流满面,“我不跪,我不喊!”沈墨轩生怕沈执会对小殿下动杀念,忙低声道:“殿下,你莫要糊涂!你今日唤了他九哥,才能保住你的命啊!”他目光落在小十七怀里的孩子身上,愣了愣:“这是……太子?”“不要碰阿湛!你们都不准碰阿湛!我跪,我跪!”小十七抱着阿湛跪在沈执面前,重重叩首道:“九哥,求你饶了阿湛,求求你了,九哥!”沈执深呼口气,半蹲下来将他扶起来,轻声道:“小殿下放心,我不会迁怒无辜。”长安二十年,七月三日,文恒帝元祁自焚于金銮殿。七月九日,先帝遗孤,九子沈执登基,拟名为元枫,国号承德,元年记史。废黜太子,念其年幼,养在中书令谢陵膝下,封元曦为岐王,封地岐山,不日逐出京城,若无皇命急诏,终生不得回京。同年九月,沈夫人在府中自刎,随沈大人而去。消息传入宫中时,沈执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当时愣了愣,缓缓站起身来,险些摔倒,幸好谢陵从旁扶了一把。沈执那日跟天底下所有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后追封沈夫人为虢国夫人。不日沈夫人下葬,同沈大人合棺,二人生死相随,永不分离。同年十二月,谢陵病发,来势汹汹,险些病逝。承德二年,沈执封谢陵为帝师,诏其入宫,二人同桌食,同榻寝。不与外人道。往后经年,祸福相依,生死相随。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个全正文结局,后面有很多章番外,补充剧情的。感觉再写的话会比较虐,怕真的没办法让阿执释怀,所以还是及时收手了。后面会有很多章节,阿执最终还是释怀了,也不是原谅,只是放过了自己。第89章番外1蜀道难长安十五年,谢陵惨遭沈执背叛,被关在诏狱受刑,上百种刑罚不分昼夜地招呼在他身上。一身皮rou几乎打烂完了。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他被高吊在刑架上半死不活数日,未能等来沈执,可却等来了皇帝的一道诏书,将他贬至蜀地受刑。不准他在京城多加逗留,连夜就逼他离开。谢陵重伤难行,吩咐霜七随便带点细软便可,将府里上上下下近百人妥善安排好退路,之后怕旺财死在京城,遂把狗也带上了。之后便在官道口等了半宿。霜七抹着眼泪,烧红了眼睛怒吼道:“大人!您还管沈执干嘛?他攀龙附凤,早去宫里陪伴圣驾!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那些个宠臣脔物卖弄风sao!!简直自甘堕落!还管他死活作甚?”“住口!他终究是本官的弟弟!”谢陵脸色惨白,身负重伤,即便身上缠绕了再多纱布,稍一动弹,鲜血还是蔓延出来,他蹙紧眉头忍着疼道:“再等一等,他一定会来的,再等一等!”“大人!您这又是何苦?”霜七想上前扶他,可见大人满身是伤,都不知该碰哪里才好,又急又气,年少方刚沉不住气,哇哇就哭了起来,“大人!您受的伤太重了,若是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不知多心疼大人!沈执到底哪里好了,大人怎么还念着他!”谢陵刚想说些什么,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终究是未能等到沈执。京城距离蜀地路途遥远,光是乘坐马车都得十几日路程,又是深秋,蜀道上大雨连绵,泥土翻浆,谢陵浑身疼得受不住,随身携带的伤药很快就用完了。霜七给他上药,一边昂着脸哇哇地哭,一边使劲抠瓶子,想捣腾些伤药给谢陵涂抹上,他有想过去买,可附近荒郊野岭,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晚上露宿山野,谢陵冻得脸色发紫,伤口不断溃烂流血,人也发着高烧,当时霜七才刚过十四岁,什么都不懂。除了哭之外,就是抱紧大人,想给大人取暖。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