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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杜遇,多聪明啊。他触景生情,出着神,喃喃自语道,“阿遇他,原来是很聪明的。”话头聊到了这里,江生看杜彦雨并不反感聊起这事的模样,于是开口问,“不知道杜少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既然两方都签了死契,杜彦雨也就当江生是自己人,将当年的那件事告诉了他。“杜遇本来还有个哥哥,要是还在的话……”说到这,他顿了一秒,看了眼身边身材高大,高出他半颗头的江生。他嘴角带了丝笑,他自己也没发现,只是提到了杜厉,想起自己那个和杜遇一样聪明的大儿子,想到他如果还活着,心里难得的高兴,只是就那么一瞬间,那丝笑就挂了一瞬,之后袭来的就是浓烈的心酸。“他和你一样大,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也跟你差不多高了,这孩子长得快,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到这了……”杜彦雨说着还在肩头的位置比划给江生看。“长得的确快,我十五岁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江生也笑着应和他,倒不是敷衍,只是知道一个父亲失去一个儿子,内心里肯定是非常的不好受。杜彦雨稍微这样提过后,又接着说了,“十年前,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杜彦雨说得不算太仔细,大约他也不想提得多仔细,只是江生听到一半,就想起来了一件事。其实他听过这事。还是前两年在警队的时候,听队里的队员说起过。说津港有个豪门巨商,多年前两个爱子惨遭绑匪绑架,绑匪打了电话,要巨商交五千万赎金,敢报警就立马撕票。巨商慌得没主意,本打算一人带着赎金赎走两个孩子,但妻子担心绑匪出尔反尔,于是报了警。警方本想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结果这计划被绑匪识破了,当场枪杀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小一点的孩子侥幸被突然冲出来的警方给救了下来。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具体是哪家富商,也被秘密的隐藏了下来。原来是杜家的事。怪不得杜遇看起来这样不爱说话,最爱的哥哥亲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任谁经历这样一场变故,也很难不有所改变。何况那时候的杜遇,才七岁。而至于杜遇举止看起来稚气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一直活在了七岁那年。江生听到这个原由的时候,都有些震惊了。很难想象,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让他的思想,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了七岁那年。明明他都已经是这么大一个人了。实在难以想象。说完后,杜彦雨又叹了口气,总结道,“阿遇是不能再经历这些事了。”江生望向客厅里的杜遇,他刚好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得很端正,水晶吊灯正好就在他的头顶上方,白蓝相间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很沉默,抿着嘴角,目光也很平淡。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不一样。弄得差不多后,江生就打算带着杜遇去学校了。门口站了好些人,杜彦雨给杜遇理了理帽子,又拉好拉链,看着他跟自己差不多的个头,心头泛酸,握住了他的手,“阿遇冷不冷啊?”杜遇看向园林的目光转向了杜彦雨,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杜彦雨看了眼身旁的江生,指着他,轻声和杜遇说,“阿遇,这是江生,去了学校不要怕,他会保护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知道吗?”杜遇对杜彦雨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的话,杜遇还是会听得。杜遇双眸转向了江生,清澈的目光看着他。杜彦雨轻问,“记住了吗阿遇。”记住了吗?杜遇也不知道。外头的雪还在下,芳妈不放心的叮咛,不是不放心他,而是不放心杜遇。“江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江生点点头,“我知道,你进去吧芳妈。”杜遇背着包站在大门前,台阶下全是雪,雪花飘得快。有几片飘到了杜遇的脸颊上,冰冰的,凉凉的,很快就化了,化成水滴贴着他的脸。这冰凉感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摸了摸脸,有些湿湿的。江生正打算撑开伞,忽然看见身旁的杜遇仰起了头,即使被芳妈用围巾裹得很厚实,这样一抬头,也看见了他白皙的脖子。他头仰得很高,声音依旧稚气,目光清澈的看着天空,轻声,缓慢的吐了一个字,“花。”江生没听明白,抬起头也看了眼天空,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然后问他,“什么花?”杜遇没说话,还是在仰着头。不远处的司机老马从车窗口喊了句,“江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江生替杜遇撑起伞,轻声说,“阿遇我们要走了。”伞檐遮住了杜遇的大半视线,他低下了头看江生,语速缓慢,“花没了。”他的声音里虽然并没有什么过重的语调,很平淡,满是稚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杜遇这样看着江生,倒让江生觉得他像是在控诉自己,好像自己对他做出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他收了伞问,“阿遇在说什么花?”杜遇又抬起了头,清澈干净的脸仰望着天空,先是吐了第一个字,带着长长的尾音,“花——”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紧接着手指向天空,吐出第二字,依旧拖着尾音,“要——”纵使他从始至终没提过江生的名字,可是江生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他好。因为听过杜彦雨说得那样一段事,没有人不会对这样一个人心存善念。他收了伞,抬起头看天,刚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花,结果忽然一片冰凉的雪落在了他的脸上。电光火石间,他忽然知道杜遇说得是什么花了。是雪花。他低头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接了外面的几片雪花,趁着还没化的时候问杜遇,“阿遇是要这个吗?”杜遇看了眼他的掌心,说,“要。”江生和善的笑着,轻轻的握住了杜遇的手腕,他的手掌垫在杜遇的手背下,慢慢的拉着杜遇的手腕,伸出了门外。雪花飘得快,一下子就飘了好几片落进他的掌心里。杜遇收回了手,低头看着雪花。凉凉的贴着他的手心,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一下就笑了,笑意很浅。他一笑,嘴角露了梨涡,异常的可爱。或许他根本没想到什么事,只是单纯的觉得开心,孩子的开心总是无厘头的。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具有传染性。江生看见他笑,他也笑了。杜遇玩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