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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给你盖上?”在脸上施完了妆,薛巧巧望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娇羞喜色。她摇了摇头冲母亲说:“娘,先别盖了,离吉时还有好几个时辰呢。”薛夫人脸上悲喜交加,喜在女儿出嫁,悲在不舍女儿出嫁。她偷偷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欣慰说:“我们巧儿真是大了。”薛巧巧看着母亲,心里也涌起不舍来。薛夫人拍了拍她肩头,说:“娘先出去了。”薛夫人拉来门,一阵冷风吹进来,她合上门走了,那风钻进屋里却没停下。喜服沉且厚重,薛巧巧本就出了些薄汗,被那风吹过,无端一寒。她站起来,屋里点着的几盏灯倏地灭了,只剩下镜前那盏小烛灯还挣扎着跳起微弱的光亮。薛巧巧小小“哎呀”了声,薛家和李家是同乡,按两方父母的意思,遵照家乡的习俗晚上出嫁接亲。闺房内一下昏暗起来,薛巧巧是在宪城长大的,这儿没有晚上出嫁的习俗,她因而有些不愿,奈何父母之命。如豆烛火映在铜镜上,她瞥了眼自己,发现屋里黑下来,她眼梢往下吊,眼下也有两圈淡淡的青黑,瞧着无精打采,颇为疲倦。“不是才敷了粉吗?”她摸了摸脸自言自语着,走到床榻前坐下。屋里黑漆漆的,镜前一团火光,反而趁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适才那阵风仿佛还吹在脖根儿,被薄汗一浸,有些阴凉。薛巧巧心里莫名慌了神,但自家院里张灯结彩,时不时能听见下人们忙碌走来走去,还有几声吆喝。她定了定心神,不怕了。心一安,便有些犯困。薛巧巧打了个哈欠,念叨了声“不碍事吧”,穿着鞋子歪倒在榻上打算浅眠片刻,这一闭眼,思绪瞬间就模糊成了团儿。她迷迷糊糊半睡着了,感到好像有人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把,薛巧巧咯咯一笑,扭着躲了下,眼也不睁地含糊说:“娘别闹我,我好困。”掐她的便收了动作,薛巧巧困得睁不开眼,半梦间只听见有个模糊的声音慢慢问她,“你是薛家姑娘吗?”薛巧巧含糊地回答说:“我是呀……”那声音得了她肯定,忙不迭又问说:“吉时换不换?”薛巧巧太困了,恨不得就这么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人都不想嫁了。换吉时?这不是正和心意,她轻声回答说:“换……”那声音立刻再问说:“父母换不换?”这一问,薛巧巧略微清醒了些,她脑袋里一团浆糊,眼睛也像被浆糊粘住了。她无力挣扎了下,答说:“不换。”然而自己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耳朵,竟然成了声细若游丝的“换”。问话的仿佛得逞了,一股脑问说:“嫁衣换不换?”薛巧巧身上一凉,惧意从心间满满蔓延,身体不受控地替她答说:“换。”“新郎换不换?”不换!不换!薛巧巧在心里着急地喊着,可自己的嘴已经答了,“换。”那人好似满意了,不再说话。薛巧巧感到有双手把她从床榻上拽起来,责问说:“巧儿快起来,别耽搁了。”她努力抬起惺忪睡眼往屋里瞧,镜子前的烛火不知何时灭了,屋里一片昏暗。她刚醒眼前看不真切,远处有些红的紫的似是张灯结彩。她揉着眼睛被那双手带着出了屋,心道:“吓,原来是个梦。”仍是困,薛巧巧顾不上别的,不停地拿手揉着睁不开的眼。大抵是敷了粉,自己的脸摸起来有些沙沙的。她晕晕乎乎迈过了上轿,四周暗得什么也瞧不见,倒是身下的轿凳又硬又硌。薛巧巧一手揉眼,一手摸了摸身边,正碰上轿板。过了漆水也有些粗糙,不算太光滑。她想着,花轿原来这么凉手,打了个哈欠,一歪头又沉沉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白光四溢。薛巧巧猝不及防被那日光恍了下,浑身烧起来似滋一声,她吃疼尖叫起来,只见对面床榻上和衣而眠的姑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没睁眼便也大喊大叫道:“怎么了怎么了——”方春雪清醒过来,见薛巧巧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痛叫不已,鞋都没顾得上穿,用自己的后背挡上日光,惊说:“薛姑娘怎么坐到太阳下了,幸好还隔了层窗纸,你快去阴影里。”屋里最阴暗的角落蹲着个红嫁衣的哭纸面女,她看起来可算是有点冤鬼的样子了。薛巧巧手里还抓着那纸元宝,委屈地冲方春雪说:“春雪姑娘,我想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了。”另边,明堂和棠仰早就醒了,听见这屋里大喊大叫,以为出事,赶过来隔着门板喊话道:“春雪,没事吧!”方春雪忙穿好鞋,蹭了蹭眼角拉开门,“没事没事,薛姑娘也没事,都没事。”棠仰冷冷道:“洗脸去。”于是,春雪姑娘先去洗漱,薛巧巧的身形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角落里还飘着个纸元宝。明堂试着问她话,也听不到声音,只见那元宝有气无力地上下晃了晃算是回答。等方春雪再回来时,薛巧巧把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又让春雪转述给明堂棠仰。三人默了下,明堂蹙眉道:“薛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俩早上去打听了圈儿。李家的人把新嫁娘接进府,李公子掀起红盖头发现下面是个纸扎人也吓到了。你家和李家闹了一夜,都以为你逃婚了,李家勃然大怒,已经把那个纸人烧了。”众人都沉下眼,唯有薛巧巧不明所以。听了前因,极有可能是她被人所害,和那纸人换了命,如今李家不由分说就把纸人烧了,事情更棘手了。薛巧巧一见三人脸色凝重,明白过来,小声问说:“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她声音又带了哭腔,方春雪也小声安慰道:“薛姑娘别怕,我家棠仰和姑爷可有本事了,一定有办法。”猜也能猜出薛巧巧说了什么,大抵是为活跃气氛,棠仰干巴巴地呛了方春雪一句,“胡说什么,谁是你家的。”效果甚微,薛巧巧拉着方春雪的袖子细声哭起来。明堂沉默半晌,开口问说:“薛姑娘,你近身的下人里,有没有也姓薛的?”他这么一说,棠仰也反应过来。问换不换的那人或是邪祟先问起是不是薛家姑娘、昨夜里掘开的那坟包里埋着薛巧巧的身子,上面的墓碑写的却是“薛彩萍之墓”,刚好也是个姓薛的女子,只怕不是巧合。薛巧巧认真回忆片刻,托方春雪转述道:“家里大抵是有姓薛的下人,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