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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新娘子站在她床边,脚上一双龙凤鞋,鞋尖高高踮起,手里捧着个青瓷盖碗。“请老太太,喝孙媳的茶。”阴风吹起红头盖,露出苏茵的脸。詹老太太死在睡梦中,到阴间喝她孙子的喜酒去了。白家小楼响着一串喷嚏声,霍震烨捂着鼻子去门口拿报纸,拿进来往桌上一扔,风吹起报纸一角,显出一行油墨小字。。下面还配着车祸现场的照片,霍震烨扫一眼,刚要放下,又拿起来细看,这照片拍到路边的一间店铺。店铺的玻璃窗上,印出一队纸扎送喜队伍,静静立在街道边,像是来接新娘上轿。“是苏茵。”霍震烨眉头微皱。白准从屋里转出来,他用帕子捂住鼻子,脸上神色恹恹。霍震烨一看见他扔下报纸:“你出来怎么也不披衣服。”进屋替他拿条毯子出来,盖在白准身上。白准瞥一眼报纸,霍震烨拿给他看,是不是因为他没把人偶一并烧掉,所以苏茵才会死。“诅咒诸毒药,所欲害身者,还著于本人。”霍震烨打了个喷嚏,心想话说的真没错,他是因为梦见了白准,梦里荒唐一场,所以才着凉感冒的。想到梦里那事儿,他就身上一热,跟着又打了个喷嚏。白准听他打喷嚏,想到这话也能说自己,这人就是个绝顶的麻烦精,他撇过脸去:“不是说吃锅子么?”两人都有些风寒,吃热锅子出出汗。霍震烨笑了:“知道,你躺着去吧,等锅子送来了,我叫你。”他还叫人送两坛子秋梨酒来,洋酒也有,就怕白准喝不惯。铜锅傍晚送来,伙计不进门,把东西交给霍震烨:“先生慢用,明日我来收锅。”霍震烨干脆掏钱把锅买了:“不用来拿,这锅子我要了,要是吃的好,以后你只管送炭火和rou来。”纯铜的锅子,清水下锅,加几段葱姜,汤越是清淡无味,就越是能显出rou的好来。没一会儿屋里就冒着白腾腾的烟气,白准坐在桌边,面前几只小碟,他逐一尝过,最喜欢麻酱的。薄rou片进滚锅,顷刻就熟了,挟出来搁到白准碗里,霍震烨筷子一松,才想起来这是他用过的筷子,白准这人挑剔得很,必然不肯吃。刚想再给他拿个干净的碗碟,就见白准用竹筷子挑着,淡唇微张,送进嘴里。他嚼了两口,觉得这rou这么吃确实不错,小时候冬天办完葬,师父偶尔会做酸菜白rou锅,那会儿他们可吃不起这么好的rou。他小口小口嚼着,眼尾一扫就见霍震烨正盯着他笑,白准咽下羊rou:“怎么?”霍震烨抚平嘴角,又给他挟了一片:“没什么,你再尝尝这个。”白准还未回神,又挟一片,沾点麻酱吃了,霍震烨给他倒了一盅酒。“不用。”白准不会饮酒,乡间办葬,酒rou都是备足的,他们办完白事,师父别的不要,酒收的最多,多是劣质酒,喝坏了身子。“这是梨酒,甜的。”辣的怕他受不了,霍震烨拿着杯子哄他喝。白准狐疑一眼,拿筷子尖蘸了一点,在舌头上一嘬,确实是甜的,他喝了一杯,这梨酒配上羊rou,很合他口味。rou吃完了,再下一盘羊rou饺子,夜来寒风也吹不进白家楼。霍震烨看白准一杯接一杯喝甜酒,也不拦他,他自己也喝了许多,这梨酒喝时甜,后劲绵长,他想借着酒劲,壮一壮胆。白准很快就喝得双颊晕红,连眼尾都带上一抹红,脑袋一点一点,似梦似醒。“你醉了,我抱你去睡。”霍震烨伸手把白准搂抱起来,养了这么久,他怎么一点没长,还这么轻。从厅堂到屋中,每一步,霍震烨都走得煎熬,白准口中微微吐出热气,一下一下拂过他胸膛,他把人放到床上。假装踉跄了一下,把白准压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白准睁开眼睛,白皙肌肤透出粉色,浓目含着水意,只一眼,霍震烨就口干舌燥,只想就这么贴上去,先轻吻再吮-吸。白准半醉,被霍震烨眼中炽热灼烧,他盯住他:“陶小姐这个人很不错。”他声音仿佛掺了沙,哑哑的,口中喷出酒气,若平时听进霍震烨耳中,不知是何种撩拨,可在这时候,没有凉水也把霍震烨浇了个透。霍震烨盯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既然跟你相亲,你们俩说不定就有缘分。”霍震烨气笑了,他放开白准,坐了起来:“好,我明天就去跟她约会。”第44章白小姐怀愫/文第二天一早霍震烨就起来了,白家小楼里没有镜子,他换了几套西服,自己看不见什么样,就把阿秀拉出来当参谋。“阿秀,你看我这件怎么?你觉得陶小姐她会喜欢吗?”陶小姐三个字,故意念了重音,目光还往房间里探了探。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阿秀看看霍震烨又看看白准,伸手捂住眼睛,连连摇头,长辫子在身前一晃一晃。霍震烨就再换一套,可他这么折腾,白准还躺在床上,就是不回头看他。“我出门了。”霍震烨换好衣服,白准不动,他走到门边,大声说,“我真出门啦。”白准还是不动。白家小楼的门打开又关上,白准听见关门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指尖一抬,两个纸仆便把他从床上抬到到轮椅上。竹轮椅滚到厅堂,白准先看见桌上摆着的粥和小菜,这人明明都出门约会了,还给他预备粥饭。屋中纸人悉索出声,白准抬头,就见所有的纸人全都扭着头,盯着门边,小黄雀一只翅膀直直举着,。霍震烨靠在门边,他没走,就等白准什么时候出来。还没数到十下,他就出来了,霍震烨眉梢轻抬,眼中含光,笑容添了些别的意味:“我真出门了,不是约会,是陶小姐说要谢谢我们,备了礼物。”白准绷着脸,但霍震烨心情大好,昨天夜里憋了一晚上的闷气,此刻烟消云散,他晃着步子走出馀庆里。阿秀悄悄从房间探出头,白准正坐在桌前生闷气。白准生气归生气,掀开眼前砂锅盖子,里面是他最爱吃的生滚鱼片粥,连粥里的姜丝都替他挑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吃,竹轮椅转到屋中去,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断头香来。挑出其中最长的一根,可这最长的一根也没他半根手指长,白准长睫微垂,一把将命香塞回匣中。阿秀悄悄跟在主人身后,小脸一歪,主人明明刚才还在高兴的,怎么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