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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欺君之罪,他也没追究。燕重锦心里清楚,被架空只是皇帝收拾自己的开端。对方此番吃了这么大的亏,又被自己两个爹爹堵了口,不耍点阴招报复他就不是梁焓。果不其然,刚在家里养过几日伤,一道赐婚的谕旨就像天降板砖砸中了脑门。梁焓的旨意很直白:燕卿筮仕四载,忠正明直,德才兼备。既非断袖,亦至适婚之龄,当得佳偶相伴。楚将军女中豪杰,与汝既为青梅竹马,亦有同朝情谊,乃天赐良缘。望汝二人喜结连理,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则朕心甚慰矣。燕重锦听完宣旨就眼前一黑,仿佛看到楚清提着大刀向梁焓头上砍去......自己娶妻事小,但梁焓明知楚清和长公主情投意合,还要把人硬塞过来,明显是想恶心他们俩儿。以楚清的性子,真逼急了搞不好来个血溅御书房。为了避免发生弑君惨剧,燕重锦撑着伤体从床上爬起来,向小厮吩咐道:“备车,入宫。”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老爹堵了个正着。池月猜着他接到圣旨就会出门,拉长脸道:“你路都走不稳,想去哪儿啊?”燕重锦知道扯谎可能会被打得三个月下不来床,便实答道:“爹,楚清是我义妹,我不可能娶她。”“那给你换个女人娶不娶?”“我......”他自然也不愿意娶。池月直视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眸子,正色问道:“重锦,说实话,你对那豆芽到底存着什么心思?”燕重锦垂下眼:“我自己其实也糊涂着,但儿子知道他是皇帝,即便有心思也是妄想。”对方一脸鄙视:“你还真瞧上那小子了?什么品味!”“您似乎对他很有成见。”“老子对坐龙椅的都看不顺眼。”池月凉飕飕道,“你若喜欢旁人,不管是谁为父都支持。可帝王自古无情,以色侍君的臣子哪个有好下场?”呵呵,忠臣良将死得更惨。燕重锦抿了抿唇:“爹,儿子也不小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去当佞幸的。皇上年纪尚轻,初尝人事才会觉得新鲜。等过阵子我就申请调离东都,日子一久,他身边自有后妃萦绕,心思也便淡了。”“他心思淡了,你呢?”燕重锦一愣。“你虽由不离带大,身上却流着我的血。有些东西是父传子承,骨子里改不了的。”池月少有地叹了口气,“为父自小求存于狼群之中。狼是专情的兽类,通常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所以我认定一个人之后很难再移情别恋。你也一样,要么不动心,要么......就是一生沦陷。”“原来爹都看出来了。”燕重锦脸色苍白地一笑,“可梁焓如今已经立后,将来还会有六宫妃嫔佳丽三千,早晚要为皇室延续血脉添丁增口。这些儿子都接受不了,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他做个好皇帝就行了,旁的一切我都不求。”同为吃独食的狼,池月太理解儿子的感受。以前燕不离开个玩笑说要纳妾,他都能打翻醋池子淹了燕府。那小豆芽瞧着弱,却绝非省油的灯。燕重锦又心肠软,真放任二人在皇宫里纠缠只怕没有好结果,早点抽身也是明智之举。“你既考虑得周全,为父就不多言了。”池月道,“不过,赐婚的谕旨刚下,你就入宫拒婚,只怕会吃苦头。”燕重锦点点头:“终究是我得罪在先,教他出了这口恶气反而好些,否则燕家恐无宁日。爹放心吧,皇上不是没有分寸的暴君,他如今也用得上我,儿子不会有事的。”言罢,向父亲行了一礼,扣好银面具上了马车。梁焓不再追究,自己却不能露馅,否则就是拆台,到时候对方想包庇他都不行。入得宫中,内监将他领到御书房前。夏荣通禀之后出来回道:“皇上正在接见神机营的大人们,请燕统领稍后片刻。”燕重锦站在烈日下,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梁焓最近在研制新式火炮和战舰,连续熬了三天,终于绘出草图,把一群老工匠惊得下巴落地。原以为这位主子只爱搞马桶,没曾想连大型杀伤性武器也懂。望着结构复杂的蒸汽机图纸,神机营指挥使墨佑樘震惊地道:“皇上,您是说有了这个东西,船就可以逆风而行?无需人划?”“不止是船,车也可以不用马拉。但现在还少些零件,朕已经着工部寻了冶铁匠督办。”梁焓从满桌的图纸里翻出一张螺旋桨的草图,递了过去,“蒸汽船的主体是造船场负责,但动力部分和武器装备属机密。因关系重大,朕交给你们神机营保管,若敢走漏半点风声......”屋里的人立马吓得跪了一地:“臣等不敢!”“行了,下去吧。”梁焓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个月内,朕要见到成品。”“臣等遵旨!”燕重锦觐见的时候,书案上已经换了一摞奏折。梁焓手执朱笔,伏在案上娴熟地批阅着。“末将叩见吾皇万岁。”梁焓眼皮未抬:“燕爱卿不在家好生养伤,跑到宫里做什么?谢恩可以过些日子再说。”“皇上恕罪,赐婚之旨,末将难以接受。”“怎么?瞧不上人家楚将军?”“楚清是末将的义妹,既是兄妹,怎可再做夫妻?末将不敢有违人伦。”“君子不拘小节,又何必惮于俗礼、畏于人伦?”梁焓声音平波无澜,“这是你十岁那年说的,怎么小时候不怕,现在反倒怕了?”妈的,这小子记性可真好......燕重锦只好出了绝招:“末将已有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娶,不敢辜负楚将军。”梁焓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晕开一颗红色的泪珠。他抬眸望向跪在地上的人:“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朕给你换个人便是。”“他...已经成亲了。”梁焓忍不住笑了:“燕爱卿口味真独特,喜欢有夫之妇?”燕重锦苦笑着垂下头,不再说话。尼玛,宁可守着个嫁做人妇的都不要朕,你这么直怎么不当电线杆呢?梁焓重重一搁笔,音调骤冷:“赐婚岂是儿戏?你抗旨不遵,可做好了受惩的准备?”你挖这么个大坑,不就是憋着气想罚我么?燕重锦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末将甘愿领罚。”“好,有骨气。”梁焓挑眉道,“你的俸禄朕就不罚了,反正你已经欠朕一百年的俸银了。”燕重锦:“......”合着他当一辈子官,领不着钱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梁焓又来一句:“钱债rou偿即可。”某人立马咳了起来:“陛下三思,末将...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