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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俯视一只蚂蚁。高坐于观战台首位的鬼面祭司敲了下手指,这只是极微小的动作,常人压根注意不到的动作,但台下的无头鬼仿佛得到了什么号令。他一改之前防御的姿势,他刀锋向前,第一次展开进攻。虽然内心仿佛被海啸席卷般慌乱,但看到那刀锋劈下的瞬间,本能还是让封烨抬起了剑抵挡。“铮”一声,握剑的手臂被巨力震的发麻。封烨低头看向自己随着剑锋颤动不已的手臂,这一次刀锋劈下的力道比之前还要大了一倍!他这才惊觉之前的无头鬼根本未用全力。像是猫戏老鼠,之前的一切,都是对方有意为之,他在看着封烨表演,让封烨在自以为要赢的时候,再真正予以兜头重击。这是戏耍,也是嘲弄。无头鬼的下一击又至,封烨双手一起握着剑,结果却是两只手一起被震的发抖。对方的力量太大了...他抵挡不住...这个认知让封烨彻底失了方寸,他败局已定了。九环刀一次次劈下,封烨强撑着挡了三剑后,他的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下一击他就挡不住了,他会被无头鬼一刀斩下首级。然而,这位极恶之鬼似乎还没有玩够,不,恶鬼没有感情,是他的主人还没有玩够。无头鬼本该斩向封烨颈侧的刀锋挥至半途时突然停下了,封烨惊愕之中,就感受到腹部的剧痛。无头鬼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他被巨力踹飞,一直撞到了斗兽场边缘的墙壁才停下。封烨倚着墙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一脚踹的太重,外部虽不见伤口,但内脏受到巨力挤压,已然有些破裂。吐完血后,他拄着剑,想要站起来。可是双手一起发颤,他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封烨在尝试了一次后,又跌回了原地。他输了。无论如何不甘,如何不愿,他都输了。他妄想反抗西羌的计划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就像此刻的他一样。观战台上的西羌人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台下的其余人,与封烨一样是奴隶的人,眼中是失望。虽然不看好封烨,但封烨真的握剑斩向无头鬼的时候,他们都是希望封烨能赢的。只有封烨战胜了无头鬼,他们才能逃脱死亡的结局,才能摆脱一辈子做奴隶的命运。封烨在他们心中点起了微弱的希望,又亲手毁了它。他只是个说大话的骗子!失望转为愤怒,人群中不知道谁骂了一句脏话。巴图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见对方不再说话后,他又将视线重新移到了倚着墙壁坐着的封烨身上。在所有人中,他是最相信封烨的人,因为封烨救了他,但此刻,他却也同样的失望。低低的叹息声中从巴图口中流出,这声音很轻,在这偌大的斗兽场中,本该微不可闻。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有意的将这声音放大,叹息声将封烨包裹,间或夹杂着骂声。人群的声音汇成洪流,在封烨耳边奔腾。一声又一声,或长或短,长短不一的声音中,是如出一辙的失望。他用手捂住耳朵,想要隔绝这些声音。可是捂住了耳朵,眼睛却还看得见。他看的见那些西羌人的脸,不同的脸,却是同样的神情。一样的轻蔑,一样的居高临下。他们高高俯视着封烨时,封烨感觉自己仿佛一只卑贱的任人践踏的蚂蚁。不用仿佛,他就是这样卑贱的,在西羌人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卑贱的。但是...凭什么?同为人类,凭什么他就该如此卑贱?或者再放宽一点,同为这天地间孕育的生灵,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是否他出生时就被刻上三六九等的记号,他注定要永远矮人一头,永远对这些西羌人俯首?不!不该是这样的!恐惧覆盖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极其炽烈,又强大的东西。“你愤怒吗?”在消失了许久之后,那个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出现了,他问了第五个问题。但这并不是结束,他紧接着又问了第六个。“你憎恨吗?”与之前几次都不同,他这回的声音隐约带上了点笑意,和期待。封烨没有回答,但他死死盯着上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当然愤怒,他当然憎恨。愤怒他所遭遇的一切,也憎恨让他遭遇这一切的人。“那就去杀死他们吧,封烨!”说话的人音调突然拔高,像是鼓点般激昂,他高声呐喊着,鼓舞着,催促着。封烨再次握紧了脱手的剑柄,他早已没有了力气,不要说杀死这些人,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但与内心那股来势汹汹的怨憎一起涌来的,还有一股磅礴又浩大的力量。像是怒涌的江河,在他四肢百骸中奔走。受了那样重的伤,即便一时没死,却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但偏偏,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封烨用剑尖撑地,再一次的站起来了。那些严重到伤及脏腑的伤势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他的身形一寸寸拉直。当他完全直起身时,他身上已再无半点虚弱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光是与他对视,都让人呼吸停滞。封烨目光向前,他看着高台上那些西羌人,也看着不远处那刚刚将他戏弄于鼓掌的无头鬼。他握剑的手猛地向后撞去,剑锋撞上了身后的墙壁,斗兽场的壁垒是特制的,比寻常的墙壁坚硬了数倍,封烨刚刚撞上去时,他的脏腑因为撞击而破裂,但墙壁却分毫无损。但此刻,这坚硬无比的壁垒受到剑锋撞击后,却留下了一道深入内里的辙印。这样蛮横的力道,墙壁受到损毁的同时,封烨手中那柄剑也没有幸免。那本就是柄锈迹斑斑,随时可能折断的剑,受到这样剧烈的撞击,此刻剑锋处传来龟裂声,没有人意外。但这些不意外的人下一刻就突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见了...本以为折断的剑并没有被折断。那些龟裂声并不是幻觉,这龟裂声眼下仍在继续,随着那些不断脱落的锈迹一起。像是一层伪装,当这些斑驳的锈迹脱落后,这柄剑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不是寻常兵刃一样的,金属该有的银亮色泽,而是黑色。漆黑的,任何光都无法照耀其上的黑色。“那是...”郝沉紧盯着封烨,盯着他手中那柄锈迹仍在不断脱落的剑。与幻境中人所看到的表象不同,在幻境之外,他看到的更多一点,他看到在封烨重新站起来的一刻,幻境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