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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衣裳与她的长发一并在空中飞舞,她咆哮着,指爪锋利,几乎要向顾拥雪抓来。顾拥雪单手按住她的额头,将真气灌入她上丹田。女鬼全身颤抖,惨白眼仁睁大。她原本混沌的脑子里忽然撒进一道阳光,将所有的迷雾劈开!“说什么天定姻缘?我才不信!”满山的杜鹃花丛中,俊俏的情郎目光灼热地牵起了她的手,道,“鹃儿,今生今世我只想与你成亲,绝不会再爱上旁人……”不久后,她的父母将她关在了家中,他则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他们以为打我板子,我便放弃了吗?我,我要进京赴考!只要能求皇上一道圣旨,纵是你我父母也只能成全我们。”情热,缠绵。在他上京前,她偷跑出家,孤注一掷,与他翻云覆雨。她的情郎为她去考取功名,她则在自己的闺房里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科考结束,张贴皇榜。最终,却等来了一张他与旁人的赐婚圣旨。他要疯了,她也要疯了!他满面胡茬,翻过她家的墙,说要与她私奔。她泪流满面道:“你我父母俱在,私奔,哪,哪里能私奔……”他guntang的泪水亦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我去求郡王!”她闭目,道:“你等我,我们一起去。”约定之日,她为自己换衣,坐在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长发。入京前那一夜,他曾吻着她的头发,将两人发丝交缠在一起,作为结发之意。桌旁放着剪刀,梁上悬着白布。她曾去寻过当日说他们没有夫妻缘分的高人。“他与郡王之女,是天定姻缘。”高人摇头叹息,道,“旁人于他,不过是孽,最多也不过是有缘无分……”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却只是一场孽债,一场有缘无分。他若真为她求上郡王,惊动皇帝,幸运能得个举案齐眉,不幸却要满门抄斩!姻缘天定,他若真能和旁人相守一生,她又何必苦苦纠缠?踩上高凳,又想起高人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高人说:“你若想了断这场孽缘,不如出家。”她杜鹃参不透红尘,情根难尽。宁愿一死,也舍不得断了与心上人相结的长发……满地长发缩了回去,怨气渐渐地消散了。一名容貌清丽的红衣女子向顾拥雪跪拜下去,道:“杜鹃多谢仙长不杀之恩。”顾拥雪道:“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魂灵若不归于地府,身上怨气便会越来越重,这女子成厉鬼已有不小的念头,但竟未被怨气所迷,身上并无人命。“也多谢仙长早上没有将我驱赶。”杜鹃惨笑道,“这么多年,我是真生了怨恨……”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心甘情愿,只嫉妒他与旁人恩爱美满、幸福一生。那高人说她是她情郎的孽,一语中的。顾拥雪却又道:“你是否吞过一只白底金纹的印刻?”“仙长如何知道?”杜鹃微讶道,“我成鬼后便跟在三郎身后,有一日郡主娘娘的亲戚将一印刻赠给了他们,我头脑混沌,本能吞食……”顾拥雪道:“你被算计了。”聚魂印,本是鬼修用来练功的。普通鬼魂不知法门,聚世间怨气而不自知。长久下去,移性情,入魔道。要么惹下滔天大祸,要么不及惹祸就被除魔卫道者诛杀。宋沉轩道:“师尊,杜鹃姑娘吞印怕是很久以前了,然而她如何找到蒋府,却叫人费解。”顾拥雪道:“明日问问蒋府主人,便知道了。”一阵风吹来,杜鹃魂灵飘在了半空。顾拥雪蹙眉,掐了个诀替她稳定:“如今你不再是厉鬼,快去地府投胎转世吧。”杜鹃浑身一颤,忽然下跪磕头:“求仙长大发慈悲,让我再多看三郎一眼。”“他已投胎转世,前尘尽忘。”杜鹃饱含热泪道:“他会忘,我也会忘,可在喝孟婆汤之前,我还想再见见他。”鬼魂的眼泪甫落地便化为点点星尘。顾拥雪沉默片刻,道:“你只能留到五更,五更锣声一响,必须马上离开!”杜鹃忙擦了眼泪,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又磕了几个响头,她便化作一缕青烟,往蒋进陵的房间飘去了。“……师尊莫不是故意的?”宋沉轩忽道。顾拥雪道:“为师只是了了她的心愿。”“阴魂近身,怕要折寿。”顾拥雪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道:“长华课业中无此相关,你从何处得知?”宋沉轩含糊道:“出门历练的师兄说的,我听了一耳朵。”顾拥雪便道:“按理说,前世今生已是过往烟云,为师不该允她前去探望……”“师尊这是心软?”“只是觉得不公。”顾拥雪淡淡道,“她本可以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美满和乐。”可是一句上天注定就毁了一切,何其不公?蒋府主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窗前略过。黑影似乎发现了什么,驻足在窗前。屋内蒋进陵与他妻子相拥而卧,双手紧牵。床前一道淡白魂影痴痴地看着蒋进陵,动也不动。他的心上人与别人有姻缘线。五指相扣,细淡的姻缘线便隐在指间。淡白魂影伸出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心上人。蒋进陵眉头微蹙,她的手便吓得缩回了。她现在是鬼了,若靠他太近,反而会害了他。百年难捱的时光到了现下,忽然就像指尖的细沙,如何努力也抓不住。“当,当,当——”五更的铜锣敲响了,更夫在街上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穿透了大宅小院,直接惊醒了早不属于这尘世的人。“三郎……”泪水滚落眼眶,淡白魂魄隔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愿你永世平安,妻贤子孝。”“我,我走了……”魂魄消失了。床上的蒋进陵握紧了妻子的手,眼角却有热泪涌出……顾拥雪送走了杜鹃,灭了招魂灯,正欲回房。蒋进陵踏入院子,双眼红肿,一脸憔悴。“仙长,你可收服了那女鬼吗?”顾拥雪淡淡道:“已收服了。”“她,她没害过人。”蒋进陵哑着嗓子,道,“仙长莫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修行之人,行事多留余地。”蒋进陵便向顾拥雪拜了一拜,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顾拥雪并没有问蒋进陵任何问题,回到房中,眼前天旋地转,扶住梁柱,勉强忍耐这一阵的战栗晕眩。昨日他动含光剑打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