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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下一秒,他瞳孔中映出满身狼狈的吴雩,拎起治安主任衣领劈手就是一记耳光!啪!那一巴掌破空而来,重重抽在那个蜷缩在火光和鲜血中哭泣的孩童脸上。“你不会死!”二十多年后吴雩的怒吼和二十年多年前深夜里的少年彼此重叠,甚至连撕裂的尾音都如出一辙:“跑,快跑!!”“我们是不是要被追上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不,要活下去……”“怎么办,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怎么办?!”“快跑,要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一切,活下去才能报仇!火舌舔舐在身侧,步重华脸颊再次感觉到那guntang的刺痛——那是虚空中少年鲜血淋漓的手掌用力抹去他的眼泪,从此穿透骨髓,在灵魂深处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跟我来,”步重华喘息着抓住吴雩的手,“跟我来,过来……快!”吴雩仓促抬头,只见步重华像是刚从某个噩梦中惊醒一般,拽着他踉跄奔上二楼。墙壁已经烧着了,致命浓烟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步重华仅凭着刚才在二楼摸黑一圈的记忆,用肩膀撞开主卧门,玻璃窗外扭曲的火光把他脸映得浑不似人。玻璃窗!只有连通主卧的那个洗手间里,有一扇窗户没装防盗网!生的希望近在眼前,治安主任膝盖一软,险些脱力跪倒,被步重华单手拎起来就往主卧里推。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轰隆几声巨响,主卧北角熊熊燃烧的木梁整段坍塌,瞬间黑烟暴起,火星乱溅,炙热的气流一下把他们都推了出去!“啊啊啊——”治安主任撞上身后的吴雩,两人齐齐砸在龟裂的墙上,吴雩别无选择当了rou垫,霎时痛得说不出话来。“你没事吧?!”步重华冲上来喝道。吴雩苍白的脸被火光映红,摇头把尖叫的治安主任一推:“快!”可怜治安主任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场面,是真的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步重华就像拖口袋似的顺地面拖着他,疾步冲进燃烧的主卧,一脚蹬碎玻璃:“跳!”“救命啊mama啊我不敢我不敢……”治安主任两手乱舞,下一秒身体腾空,被步重华活生生从窗口抛了出去!“啊——”扑通一声重响,这倒霉鬼摔在前院漫天黑烟里,惨叫顿时中止,换成了狼狈不堪的哎哟,大概是扭到脚脖子了。“吴雩!”步重华回头吼道。但火光跳跃中的主卧里却不见人影。“吴雩!”步重华捂嘴呛咳,踩着火苗乱迸的地板冲出屋,刹那间瞥见前方墙根下的侧影,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吴雩弓身坐在墙边,一手用湿毛巾捂着嘴,一手无力地摊在身侧。他鲜血淋漓的掌心向上,血从指甲中洇出来,在修长指缝间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明明不是那样的,步重华却突然产生了某种荒诞的错觉。仿佛他只是地狱火海中的一道幻影,从未真正存在过,随时可能在顷刻间消失。“你怎么样?受伤了?!”步重华半跪在他身侧,却只见吴雩摇摇头,把自己的湿毛巾塞给了他:“我没事,你快跳,待会可能要爆燃了。”“什么?快起来!”“我就休息一会,过两分钟我就……”“别废话!跟我过来!”步重华几乎是怒吼了:“快!”“……”吴雩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步重华强行扳过他的脸,发现他视线竟然有些涣散,似乎在这生死瞬间的关口,被某个突如其来的闪念打动了,正在犹豫不决。他为什么犹豫?刚才那短短十多秒间,当他一个人靠在这火场中慢慢坐下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一丝无来由的冰凉骤然从脊椎升起,步重华面色剧变,夺过湿毛巾捂住他口鼻,拽起他手臂强行搭在自己肩上,劈头盖脸呵斥:“跟我过来!快!”“嘶……痛痛痛,”吴雩掩饰般低头吸气:“我刚崴到脚了,轻点轻点……”主卧门框已经烧了起来,步重华疾步来到窗边,哗啦把另一侧窗框上的玻璃踹碎,抓着吴雩的肩喝道:“我喊三二一!跟我一起用力跳!明白吗?!”吴雩咽了口唾沫。“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抓住那些人渣!活下去才能给被害人报仇!”步重华拇指把他前额的碎发向后掠,强迫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明白吗?!”“……”吴雩喘息着,终于点点头:“我明白。”“跳!”新鲜空气涌入火场,烈焰瞬间爆燃,轰一声冲上夜空。就在那耀眼的火海中,步重华把吴雩裹在自己臂膀中,助跑两步发力跃下了窗台!扑通!两人同时落地、翻滚,踉跄冲出灰烟,连滚带爬十多米,凉风迎面而来,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咳咳咳!……咳咳咳……”步重华吃了满嘴黑烟,差点把肺从喉咙里呛出来,不知道咳了多久才终于勉强止住,眼前发黑地坐在地上,重重呼了口气。身后咔擦轻响,一簇火苗燃起。他回头一看,只见吴雩仰面朝天平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烟,正点起了打火机。“……”步重华往裤袋里一摸,“你什么时候拿走的?”远处的三层水泥楼已经完全被烈火笼罩了,火光中勾勒出吴雩轮廓深刻的侧脸,从额头,到眉骨,到挺拔的鼻梁、狭窄的下颔,以及脖颈以下深深凹陷的颈窝,那光影清晰得惊心动魄。步重华看见他嘴角似乎疲惫地勾了勾,点起烟,长长呼了口淡蓝色的烟气:“把那倒霉鬼推给你的时候。”他顿了顿,说:“我还是想再好好抽一支。”他自嘲地笑起来,步重华盯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许久也只能摇头作罢,两人都有些虚脱之后的放松和无可奈何。“我这辈子,除了天塌下来,否则再不会拿你的打火机了。”步重华无奈道:“你的手怎么样了?”吴雩把手掌一摊,示意没事,步重华却勉强站起身坐近了些,拉着他手臂仔细看了半晌,只见那血rou模糊的掌心已经被烤干了,但创面却并不太大,应该是湿毛巾裹住了大半手掌的原因。“回去上一院消个毒,天热别感染了。”“唔,行。”火场中走一遭的体力消耗极其惊人,他们胸肺呛足了灰烟,连呼吸都火辣辣剧痛,一时都起不来。步重华坐在吴雩身侧,看着他乌黑修长的眉宇和鸦翅般垂落下去的眼睫,突然无来由地说:“你知道吗,很多年前,也曾经有一个人这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