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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住址的,也许是秦川告诉他的——但不重要了。”彭宛眼珠直勾勾望着面前的虚空,挑起眉:“我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是我这辈子绝无仅有的机会,绝无仅有可以脱离这cao蛋的生活的机会。我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金蝉脱壳。”“所以你冒充陶正庆去找了丁盛?”“不,是丁盛先来找的陶正庆,我老公那蠢货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张绯给交代了。”彭宛讽刺地笑了一声:“有一天晚上丁盛喝醉了给我老公打电话,可能是想威胁威胁他?或者骂他两句讹点钱?恰好我老公在洗澡,我就把这个电话挂断了,突然意识到可以利用这种关系做个完美的套。于是第二天我用我老公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微信小号,加了丁盛,对他说很抱歉搞了他老婆,但家里钱都被父母管得死死的,我愿意跟他联手做戏策划一起假绑架,那四十四万的赎金我们六四分。”吴雩问:“丁盛没怀疑?”彭宛一哂:“怀疑什么?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高考交白卷,没念过大学,朋友圈里整天飞叶子、打笑气,渴望要钱渴望得要死,他还有智商?那点可怜的脑浆早被笑气打成浆糊了吧。”——她这人虽然疯狂,但看人的眼光却比她老公准得多。“我为这件事策划了好久,好多个晚上彻夜睁眼到天明,把每个细节都前前后后想透了、想遍了,甚至跑到那个放赎金的垃圾桶周围勘察了几天。我让丁盛把释放‘人质’的地点定在游乐园后门,因为我非常熟悉那里的监控盲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游乐园鬼屋去拿到人骨头盔,然后带着孩子原地消失,所有警察都会以为是陶正庆勾结情妇全家害死了老婆。”彭宛呵地一笑,看向吴雩,缓缓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津海有你们这样的公安,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现在事情就应该是另一个样子了。”吴雩一时默然,步重华问:“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天深夜在河岸上绑匪打电话给警方要求自首,也是你促成的?”彭宛陡然安静了下,她毕竟是个普通人,经历生死后还是会心有余悸,久久才勉强道:“是,因为当时那两个小蠢货走投无路了,竟然想要撕票。”步重华猜到了当时的后续发展,虽然是疑问句但尾音却是平直的:“所以你只能立刻坦白了?”“……对,我别无选择。”彭宛强迫自己抬起头:“我告诉他,我愿意向警方自首,这一切都是我雇他俩戏耍婆家人的恶作剧,这样他俩就不算犯罪,不用负刑事责任。”“不要!我有办法帮你,我有办法——!!”噗呲一下鲜血四溅,彭宛倒在暴雨河滩上,捂着受伤的手断断续续发出惨叫声。丁盛和邓乐对视一眼,毕竟从没杀过人,见了血也有点气怯,强行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你,你说什么?”“这事都是我干的,是我冒充陶正庆去找你的,从头到尾都是我!那个电话是我用软件变声跟你打的!我只是想重新博取我老公的注意!”从未构思过的说辞非常自然就从彭宛嘴里一股脑喊了出来:“我愿意向警察自首,就说这事都是我雇你俩搞的恶作剧,我根本没被绑架是自愿跟你俩走的!别杀我!杀我你们就真要坐牢了!!”两名绑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盛眼睛眨巴半天,陡然一把拎起彭宛的领子:“是你?!从头到尾找我商量这事的都是你?!——你他妈疯了?!”彭宛声泪俱下:“我只是个被老公抛弃的可怜女人,我也没办法,都是我的主意!我愿意向警方承认!”丁盛简直目瞪口呆:“我艹你妈……”“你现在要么杀了我,一辈子躲躲藏藏被警察通缉,中国再大你也不能躲到死;要么你就帮我打电话给警察自首。”彭宛每个字都牙关发战,但强迫自己一字字盯着绑匪凶狠的眼睛:“第一我是自愿跟你俩走的,所以你们没有犯绑架罪,第二你们主动打电话给警察,自首加检举还能算立功。两下加起来最多批评教育,根本没有犯法,更不用坐大牢!但杀了我们母子你俩就完了!!”两名绑匪互相对视,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孰重孰轻你考虑清楚,千万别做傻事!”彭宛一把抓住丁盛的手,声嘶力竭吼道:“你们还年轻!别做傻事!!”……“两个小蠢货都吓呆了,商量了几句就打电话给你们要自首,当时我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知道这次我父亲是要彻彻底底放弃我了——从绑架这件事案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再管我死活了。”彭宛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就在河滩上等啊等,等警车赶过来,等我被铐进局子……但我万万没想到先等来的竟然不是警察。”彭宛埋下头,手指用力插进头发,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头皮,用力到手背指骨暴起。步重华皱眉问:“是几个持枪的凶手?”足足过了半晌,彭宛才发出颤抖的声音,抬起惨白发青的脸说:“……不,是我父亲的手下。”吴雩和步重华两人同时一顿。“我父亲想让我死,他怕我落到警察手里把他交代出来,就把我关在这里……想让我死。”吴雩下意识望向步重华,正对上了步重华同样惊疑的视线,然后两人同时转向彭宛怀里的小孩。难道他们都弄错了?难道对万长文来说,自己女儿生的唯一的外孙也是外姓人,为了省掉处理小孩的麻烦,索性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你确定是你父亲,彭宛?”吴雩迟疑道,“根据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来看,人骨头盔还在鬼屋里,如果对方真是你父亲的人,为什么他没去拿?”这其实是件挺微妙的事,虽然刚才是吴雩毫不留情揭穿了她自导自演绑架案的闹剧,但彭宛对他的态度却反而缓和一点,谈话间她从来不肯看步重华,却几次都正视了吴雩的脸,仿佛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对警察群体的抵触和厌恶代入到吴雩身上。那也许是她成长过程中培养出的极端敏感,别人对她最细微的语气、态度、甚至眼神不同,她都能清清楚楚感觉出来。“因为我没把人骨头盔在鬼屋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她苦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笑?虽然知道自己没用,虽然知道自己命贱,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拿住些‘把柄’……尽管是完全没人在意,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把柄。”仿佛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一些虚无缥缈的安全感。仿佛这样就可以鼓起勇气,踏入那表面金光诱人实际没有归路的深渊。步重华环抱吴雩肩膀的手紧了紧,吴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