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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之恩。他还是唯一一个,在帝王过问过这事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你刚刚说,今天是大年初一?”萧韶问道。“是的,陛下,今年雪下得格外好,瑞雪兆丰年,大家都说,今年一定会是个好年呢,”小太监抓紧时间拍马屁:“都是您治理有方。”但是他这番马屁,却没有收到回应。未央宫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萧韶摆弄着他的发丝,不知道再想什么。半晌,他开口道:“他……也最喜欢看雪了。”他……哪个他?是她?还是他?小太监不敢擅自答话,生怕说错了话。“朕还记得,那时候朕还没有打下这天下,这年还是在军营里过得,那时我们都没什么钱,他就从路边顺了个一枚铜板的红绳,回来打了个结,把他的玉佩穿上,送给了我。”萧韶面带回忆之色:“他的手艺真好,那结这么多年都没有松……”小太监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是哪个他了。会打巧结的,一定是心灵手巧的纯贵妃娘娘了!当年娘娘一直陪着陛下打天下,陛下当时的贴身衣物,据说都是出自娘娘的手呢。小太监顺着他的话道:“是呢,娘娘的手,可一直都很巧呢,她给陛下绣的那些衣裳,上面的刺绣,像是会飞呢。”萧韶却皱了眉:“谁说的,他的手可不是一开始就巧的。”卿玉刚刚跟他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大少爷,什么琐事都不会,最后还是逼不得已之后,只能自学成才。不得不说卿玉真的是一个天才,就连做这种男人不精通的活计,他也能得心应手。“朕有的时候真的是嫉妒这种人物,”萧韶似乎是在对小太监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穿透了空气,冷冷如勾:“好像生来就是要夺天下色的人物。”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卿玉的时候,那时候他是负责洒扫院落的小厮,听到远处传来声音,看见那人抱着书卷,踏着满地的桃花而来,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但是他却一时怔住了,竟然一时分不清桃花和人面哪个更加明媚。小太监跪在下面,浑身颤抖。他……还是猜错了。纯妃当得起一句夺天下色,但是却当不起一句“人物”。“你说,朕算是何等人物?”萧韶看着底下的小太监,问道。“陛下是千古一帝,数千年来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的人物。”“那卿玉呢?”小太监沉默了。数九寒天,冷汗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本来以为自己猜得没错,纯妃宠冠后宫,是独一无二的情分,而卿玉公子的种种,他入宫晚,不过是宫人琐屑的流言罢了,卿玉公子的墓就修在这皇城外,每天祭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陛下却从来没有去过,平常也少见陛下提起只言片语。而如今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是这回事……萧韶忽然间笑了,“算了,我跟你在这比什么。”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愉悦:“我直接问卿玉不就好了?”小太监听到萧韶这样说话,没有感到轻松,只是汗水益发多了起来。卿玉公子明明已经……“罢了,你下去吧,”萧韶站起身来走向内殿,吩咐道:“没有吩咐不要进来。”小太监连忙扣首称是。给他一百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扰现在的帝王,只能静静的跪在原地。萧韶转身走进了内殿。多少人都在好奇陛下穷尽三年人力财力物力修建的未央宫的内殿,会豪华到什么程度。但是萧韶却严管死守,不让任何人接近,所以能一窥其内的人少之又少。只见萧韶推开内殿的门,那露出来的内殿不是豪华的宫殿和无数的珍奇异宝,而是一座……冰棺。有一人静静的躺在棺内,萧韶走过去,轻轻敲击了一块地方,那冰棺缓缓打开。卿玉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眼睛安详的闭着,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是睡着了。萧韶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他一阵恍惚之后,把脸附在了卿玉的胸口,但是却听不到任何的心跳声。又是一场落空。“阿朗,”萧韶不顾冰棺寒冷的温度,将自己的手直接的贴在了卿玉的身上:“今天是新年了呢。”“你先前允诺过我,每年新年都要送我一样物件的,”萧韶声音温柔:“你说可以攒那么百十件,陪我们入土。”卿玉性子清冷,让他直接说情话,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有些话,萧韶当时没有察觉,但是过后在嘴里细细品味了,才发现,竟然都是一丝丝的回甘。生同裘死同xue,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但是你已经三年没有送过我了,”萧韶的语气带了意思负气的意味:“今年是第四年了。”他握住卿玉的手,白皙修长,却没有温度。他和卿玉最花前月下的时光里,他也总是这样,握住卿玉的手。卿玉的手脚经常冰凉,冬天经常冻得通红,还要继续写文书,他看到了,就会向现在这样,偷偷来到卿玉背后,握住卿玉的手,让他能暖和一点。卿玉写字的时候被打断,就会转过头来轻骂他几句,但是从来不会过分的责备他。他要是能再耍耍无赖,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吻……卿玉脸皮薄,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耍流氓。而他打小就是个混混,从小没脸没皮的事情做多了,根本不在乎。可是他,为什么最后却会困于外界那些虚无渺茫的流言呢?说他比不过卿玉一根手指头……说他不过是个草包,一切都是靠着卿玉……说卿玉根本不喜欢他,他只是为了清誉,不想自己做皇帝,所以扶持他一个傀儡皇帝……一开始他对这些流言嗤之以鼻,但是三人成虎,说着说着,他就有那么点信了。于是他冷落卿玉,于是他去做一个帝王都会做的事情。三千爱宠,大兴行宫,美人在怀。他要证明,他不是个草包,他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大权在握,天下的一切都触手可及。可卿玉从来不说他,在他数天不上朝,连开三天宴席,醉卧美人榻的时候,卿玉从门口走进来,面上还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这一切丝毫未差。他对他行了最周到的臣下礼数之后起身,语气波澜不惊:“陛下,这里有份奏折需要您过目。”他当时一瞬间,只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他想问一句,卿玉,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在不在乎我?还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胚子,除了我,任何一个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