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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好眼力看见隐藏在枝叶中的青枣。陆子元被小书童推出船舱时,两枚铜钱划破山风清啸而去,如疾驰的黑线你追我赶地驶向青枣。定睛看去,却是锈迹斑斑的孔方兄先击中目标。其他人比不得他的眼力,看见青枣掉进水里,纷纷哗然:“是谁打中的?”施剑臣挺直腰板:“我赢了。”“你赢了。”贺洗尘眼含笑意。“少爷少爷,就是他!”小书童指着贺洗尘,陆子元看过去,却先看了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接着再抬眼去看他的人,光风霁月,赞道:“手好看,人也好看。”小书童白了陆子元一眼,撺掇道:“少爷快上,帮我把场子找回来!”话音刚落,脑袋便轻轻挨了一下。“找什么场子?这么好看的人少爷我结交还来不及呢!”陆子元说着,脚尖轻点,直接跃到了贺洗尘的船上,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径直走到贺洗尘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在下陆子元。”他只报了自己的姓名,似乎笃定所有人都认识他,也确如他所料,窸窸窣窣的私语四起。“陆子元?那个陆子元?”“原来这么年轻啊。”“万剑山庄的少庄主,而且还是……”“盟主!”施剑臣上前一步,拱手作谦逊状,“华山派第七代弟子施剑臣见过盟主!”单看外表,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会是江湖领袖武林盟主,但贺洗尘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来人气息浑厚,脚步轻盈,内力之磅礴,只有一个冼方平可以与之一较。“在下贺洗尘。”他镇定自若地应声。*两艘船的船老大是多年老友,一沟通,便不在意陆子元的行为了。围观的群众已经散去,只余贺洗尘、哑女、施剑臣和陆子元四人在甲板上一角说话。“刚才是我那个小童失礼了。”陆子元歉意地说道。“无妨,挺好玩的。”贺洗尘摆手。“盟主此番出庄,难道是为了冼方平那个魔头?”一旁的施剑臣恭恭敬敬地问道。短短两个多月,临渊峰上的剧变早已传遍江湖。“临渊峰没了冼方平,不成气候。”陆子元道。轮椅上的贺洗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那个冼方平被我救了,算算时日大概也要重出江湖了。哑女瞥见他狐狸一样的笑容,便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至于我,我听说八月十五倚春楼的东亭姑娘要为岐枝馆助阵,专门赶过去一睹芳容的!”陆子元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在乎施剑臣出乎意料的神情。“怎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武林盟主就不能去凑热闹?”陆子元挑眉。施剑臣哑口无言,贺洗尘却跟着附和:“说的没错,赏心悦目者总比面目可憎者要讨人喜欢得多。”就连哑女也难得一见地跟着点头,当初她救贺洗尘的时候那张好脸可占了不少份量。“卿真乃吾之知己,是谁说的武林盟主就不能肤浅了?我就是一个看脸的肤浅俗世之人!”陆子元呲着一口白牙,感动地捧起贺洗尘的双手,看样子他因这“肤浅”碰了不少壁。施剑臣抿了抿唇,艰难地说道:“不是不可以,但吾辈应该潜心武学,再上层楼,不可耽于玩乐。”“哈哈哈,这话说得很对,但这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各人自有各人的道,不可同一而论。”“这个先且不说,施少侠此番下山又是为了什么?”贺洗尘问道。施剑臣嘴唇动了动,摇头:“我……我要到江南岐枝馆去。”江南岐枝馆是一个特别的组织,号称掌控了全江湖所有情报,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连皇帝老子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也能告诉你。“哦,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陆子元点头,不再过问。施剑臣没有再说话,也不好意思说话。华山派近年经营不善,赤字连连,那本红彤彤的账本施剑臣的掌门师父看了都头晕眼花。没办法,穷鬼师父只能派出这一代弟子中最顶尖的施剑臣,暗暗交给他一个任务,那便是赢得岐枝馆的百两黄金。华山派太穷了,连他的路费也凑不出来,只能一路赚取官府的悬赏令为生。“说起来,难道江湖上最近声名鹊起的少侠剑客就是你?”陆子元问道。施剑臣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从不理会这些消息。“揭官府的悬赏令,红梅大盗、采花贼、六奇寨、人rou包子……这些不是你抓的吗?”施剑臣这才恍然:“一些是,一些不是,听官府说另有一对雌雄双侠……”“原来是你……”贺洗尘忽然插嘴,嘴角蔓延出无边笑意。施剑臣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哑女,猛然醒悟:“啊,原来是你。”第9章天下第一④船又走了三天,终于在永乐港口停泊。陆子元中途便离去了,他与贺洗尘一见如故,若不是要拜访叔伯,还想继续与他们同行。江湖儿女就是这么干净利落,看顺眼了一言不合就称兄道弟,看不顺眼了脾气上来拿刀互砍。江南富庶之地,放眼望去,街上汇集了各地的特色玩意。西域的葡萄、胡椒,龟兹的羯鼓、彩陶,南方的荔枝、白酒,扬州酱菜、丝绸,苏州檀香扇、莲藕,大酒楼里的秋露白,流水边昼伏夜出的姐儿们的胭脂香味,不一而全。哑女推着轮椅,一路探着脑袋看那些新奇玩意儿,连八风不动的施剑臣也被这繁华的景象搞得眼花缭乱。倚春楼和岐枝馆在临安府最中心地带,相对而立,日进斗金。八月十五将近,临安府中掺杂着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譬如东街那个戴着斗笠的麻衣老朽,身形飘飘欲倒,在人群中行走却没有沾到半点灰尘。施剑臣不由得警惕地摸上腰间的长剑。临安府卧虎藏龙,让初出江湖的小少侠有些局促不安。“有些时候,看见了要当没看见,喜怒不形于色,免得打草惊蛇,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轮椅上的贺洗尘忽然悠悠说道,不等施剑臣反应过来,便对摊边挑首饰的哑女说,“看上了便买,咱不差钱。”哑女有些犹豫,想了又想,还是将朱钗放下了。“你这丫头。”贺洗尘左看右看,指挥着施剑臣将他推到一间名唤「一枝俏」的首饰铺里,不管哑女的劝拦,硬是买了一柄缀着和田玉的素雅发簪。哑女气恼地打了贺洗尘好几下,拿着发簪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亲娘嘞,这么小小的玩意儿竟然要花一片金叶子!这个败家子!“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现在买也买了,退不了,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我吧!”贺洗尘不走心地痛呼。哑女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