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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状况。莱修要是知道罪魁祸首还理直气壮地埋怨他,可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大厅的琉璃吊灯碎了一地,所幸没有伤到人。微弱的壁灯宛若萤火之光照亮宽敞的大厅,贺洗尘和莱修互相搀扶着穿过乱成一团麻线的黑羔羊,无视他们的窃窃私语,径直往门外走去,竟也没人敢阻拦。“赫尔,莱修少爷……”格兰特老爷子上前一步,他似乎猜到些什么,神色激动,干瘦的手微微发抖,“你们要走?……你们、你们要往哪里去?”贺洗尘顿住脚步,回头说道:“噫,约莫是北边的花海,或者是繁华的都城,随处可去——”他转了下眼珠子,突然望向莱修,眉眼弯弯,“少爷去哪我就去哪,少爷要杀人,我也奉陪到底!”莱修心里直骂狗东西,面上还嘴硬地叫嚣道:“你命短,我不死,如何奉陪到底?”贺洗尘低声笑了笑,也不辩驳,撇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且再说,且再说。”尤金专属的马车停歇在公馆门口,三匹黑马精神抖擞,打着响鼻吭哧吭哧地吃着草料。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贺洗尘瞧着它们丰润而矫健的身躯,深以为然。“等等!等等!”格兰特追在后头,木制的拐杖把大理石戳的笃笃响。他猛地抓住贺洗尘垂在身侧的右手,听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松开,哀求道:“赫尔,带我走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声泪俱下,他三十几岁岁的时候就被尤金带到公馆,每日只能遥望故乡的方向,在寂静的公馆里转来转去,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其实他已经没有家了。公馆里的黑羔羊都是战场的遗孤,是和乌鸦、秃鹫争食的行尸。但人不是「羔羊」啊!格兰特宁愿要自由,就算死在教廷的火刑架上,他也不想永远困在吸血鬼之城中,用温顺换取富足无忧的生活。“格兰特!你疯了!”大厅中一头同样老迈的黑羔羊怒斥道,“难道你要回到暗无天日的战场吗?!”“格兰特爷爷,快点回来,领主不会伤害我们的。”年轻的小羔羊悲伤地呼唤着。格兰特颓废地摇了摇头,对贺洗尘说道:“抱歉赫尔,刚才是我无礼了。你要好好活着,我的路也该由我自己来走!”他转身对公馆门里的人类说道,“老朋友,我愿意为自由付出代价。我要走了,你们保重。”他以前没有希望,没得选择,但破罐子破摔,几乎是每个人生来就会的天赋。摔了之后,或许还有捡到金币的可能。“啊……”黑羔羊群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睡裙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宛若金砂。娜塔莎怯懦地牵住格兰特的手,“我……也不怕的。”“不怕就好。”说话的却是爬上马车的贺洗尘,他坐在车舆里,扬起下巴,“上车吧,同路,便同往!”莱修拉过缰绳:“你撑得住?”“不瞒你说,绰绰有余。”贺洗尘笑答。***嘚嘚的马蹄声掠过黑色的街道,惊起围绕在闪烁的街灯上的飞蛾。屋顶上时而浮现出诡异的黑影,血红的眼珠目送马车一路远去。“还没人怀疑。”莱修低声说道。并肩的贺洗尘沉声应了一下。话音刚落,一只獠牙尖尖的吸血鬼突然从暗处扑过来。“交给我。”贺洗尘暴力踹向他的面门,“外围的吸血鬼出动了。”“切!”莱修烦躁地皱起眉头。车内的娜塔莎探出小小的脑袋,忐忑地说道:“我好像听到很多很多……蝙蝠的声音。”贺洗尘和莱修面面相觑,惊异地转过头:“好姑娘,告诉我,哪里的蝙蝠最少?”娜塔莎怯怯地说道:“西边。”“得嘞!”西边的街区最为宽阔,人烟稀少,确实是逃生的最佳选择路段。即使如此,不要命的吸血鬼还是一波一波涌上来,贪婪地用獠牙冲向车厢。贺洗尘的风刃包裹着整辆马车,车轮底下还附着攀升的气流,减轻几匹黑马的压力:“少爷,虚张声势!虚张声势你不会吗?!”他手起拐落,把格兰特的拐杖用得赫赫生威,扎成小揪揪的黑发四散开来,在风中乱舞。“我他妈的会虚张声势,还要你何用!”莱修破口大骂。“你连吓吓小吸血鬼都不会?”贺洗尘的神情堪称惊愕,拐杖一扫,将车顶袭击的蝙蝠下巴打歪,“呵,今夜逃不出去的话,少爷,咱们就要成为他们的口粮了。”“我和你还没熟到可以一口一个「咱们」。”莱修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接着蔑视地嗤笑出声,“他们敢碰到我的衣角,我剁下他们的脑袋当花盆!”贺洗尘瞧了一眼他阴鸷的眉角,倏忽强风爆裂,将青面獠牙的吸血鬼们砸到地上。够凶残!马车一路碾过潮湿的街道,所过之处,密密麻麻倒下无数吸血鬼。天光破晓,他们终于甩掉重重追兵,裂损的马车颠过一个下破坎,猛然间四分五裂,伴随着惊呼和马嘶,车上几人滚下山坡。筋疲力尽的贺洗尘半边身体浸在溪河中,浓郁的血色被稀释成粉红随流水而去。他只感觉四肢在抽搐,好像要散架一般。马鸣萧萧声和娜塔莎的啜泣声遥遥传到耳中,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无力再起。眼前一暗,最后一幕是俊美的银发青年俯下身,通透的玫红色眼珠子盛满趣味。“来找人算账,没想到遇见更好玩的东西。”“噫耶,好久不见,男主角先生。”……什么?第90章神之赞歌Ⅳ「昔日繁荣的安律尔都城如今已沦为吸血鬼的巢xue,潜伏在人类中数百年的贝克勒尔公爵撕开伪善的假象,将魔爪伸向无辜的民众。提醒诸位,能绕道千万绕道,不能绕道……请将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你瞧上面把我写成什么罪不可赦、罪不容诛、罪大恶极的匪首!”尼古拉不满地将报纸丢在桌上,气哼哼饮下高脚杯中的琥珀色朗姆酒,“我顶多就在黑市里买血,哪里杀过人?”貌若少女的朱丽叶肩上披了一条波斯毛毯,白嫩的脚趾涂着珊瑚红的胭脂。胖乎乎的橘猫窝在她怀里,懒散地用金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仿佛代替主人凉丝丝鄙视道:“蠢货。”……真不可爱。尼古拉怀念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红着脸,强忍羞意,目光闪烁,几乎是所有吸血鬼梦寐以求的情人。后来他辗转在各式各样的女人怀里,朱丽叶迷途、醒悟、癫狂,最终两个人的轨迹又交集在一起,好像缠绕不休的绳索,解不开的死结。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经过湿润的呼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