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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唱诗班,得到的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喝口水。”福波斯神父把水壶递给他。“谢谢,我不渴。”贺洗尘礼貌地婉拒。不远处的莱修跟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难为他强颜欢笑,却还四处碰壁。贺洗尘看了没有丝毫心疼,反而偷偷笑弯了眼睛。福波斯褐色的眼珠子凝视着他的唇角,直到贺洗尘转头,他才平静地收回视线:“我听格欧费茵说你想看最新版本的?走吧,去买。”福波斯径直往前走去,贺洗尘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书店里没有人,一卷卷羊皮纸摞在书架最顶层,最前排满是厚厚的典籍,人文地理,风情习俗,应有尽有。福波斯仔细挑选了一本崭新整洁的,付完钱便交到乖巧地跟在身后的贺洗尘手中。贺洗尘小心翼翼地翻开尾页,自上而下慢慢地寻找熟悉的名字,突然瞳孔微扩:“最高祭司,默里·达维多维奇。”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看下去,“——最高骑士,奥菲利亚·惠更斯。”……多年未见,祝贺你们愿景成真,默里,奥菲利亚,祝贺你们。贺洗尘的眼睛忽然一酸,连忙使劲地眨了眨,合上书后又是平和的欢颜。他抱着书一瘸一拐地跑向街尾的莱修,莱修措手不及,被他抱了个满怀:“臭小子!我现在无牵无挂,就缠着你一个人,你别想动朱丽叶一根手指!”“快给我放手!”莱修窘迫得脸都憋红了,一点也没有初见的邪魅狂狷。“偏不!”贺洗尘抱着他的脖子在街上转圈圈,笑哈哈地打成一团。拐角的安德烈愉悦地哼着安魂曲,当夜就把从黑市买回来的锁链拷在两人脖子上——玫瑰金,教廷专门羁押叛逃的神职人员的特殊金属,就算是吸血鬼也挣脱不开。“变态!”“变态!”浴室的木板门年久失修,只是虚虚地遮住里头的声响。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缝在墙上留下方形的光影。傍晚刚下了一场雨,天色明净,月光浸在浴缸中,将水波照成深蓝。贺洗尘和莱修坐在浴缸里,一臂之距,脖子上的锁链便拉扯成下弦月的弧度。“你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砍了他?”莱修暴躁地问道。贺洗尘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伤全好了,也只有跑路的份。”莱修艰难地劝道:“其实你不必这么谦虚。”贺洗尘的右脚和左手不能沾水,往前一伸,直挺挺地架在边沿上,笑道:“确实有办法把他撵走,但是——”莱修不解地望过去。“哈!”贺洗尘靠在砖墙上,偏过头,暗红色的眼睛中倒映着凛凛月光水色,“你为什么要杀朱丽叶?”莱修呼吸一滞,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因为对她而言,我不是「莱修」,另外一个人才是。”他的语气十分冷静,甚至称得上平淡,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其中的异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湿漉漉的黑发遮住贺洗尘的眉眼,只看抿起的嘴角,不知是喜是悲。“德米特利有一点说得对。”莱修心不在焉地鞠起一捧水,恰好盛起一轮明月,掌心的水逐渐从指缝漏到浴缸里,打碎深蓝的水光,“水中捞月再怎么虚妄,在执迷的人眼中,都是美好的。”贺洗尘沉默半晌,温和平静地说道:“水里的月亮再怎么真切,也只是你的投影。你才是莱修,朱丽叶只有一个莱修。”莱修一时间生出被猜中心思的恼怒,像个被戳爆的气球,咬牙切齿地扯过链子,赌气地将贺洗尘揪到跟前,属于人类的温暖气息咫尺之邀,反而让他畏惧起来:“闭嘴!”“这可不行,两只蚂蚱共同进退,要说话一起说话,要闭嘴一起闭嘴。”论掩饰心事,贺洗尘可比他强多了,哂笑一声,便面不改色地在莱修的虚张声势下,把没说完的计划和盘托出。“不出意外的话,教廷的骑士团会在明天抵达弩思小镇,听说团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最高骑士继承人·拉法叶。”莱修眉头一跳,心头的火气硬生生咽下去,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从哪里来的消息?”“你以为我这两天是闲得慌才和福波斯神父讨论?套话也讲究循序渐进。”莱修不屑地撇了下嘴:“那个古怪的神父只对你有好脸色。”“噫,是么?”贺洗尘倒真没注意。两人重新坐回原位,哗啦啦的水流溢出浴缸,玫瑰金的锁链恰好拂过水面。潜藏在风中的透明的白鱼溜出门缝,倏地绞住偷窥者的脚踝。贺洗尘蓦然睁开双眼,目光深静。“总算抓到了!”莱修猛地起身。“我靠!你等等我!”贺洗尘被锁链拽得差点透不过气。两人迅速套上外衣,推开门,廊道上却空无一人。第91章神之赞歌Ⅴ稚嫩的童声回转在空旷的教堂穹顶下,石砌的高墙上嵌着彩色的花窗,灿烂的阳光朦朦胧照在二十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头顶,神圣又纯洁。最前排的卡卡罗和弗提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裤,红着脸颊,大声地歌咏神明。管风琴前的两个黑发青年弹奏出优美庄严的琴声,碍眼的金锁链仿佛厚重的牵绊将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福波斯质问过其中缘由,却被安德烈用「是家乡的习俗哦」这样软绵绵的话堵回来。无所事事的“长辈们”安然伫立在门口,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投进教堂中。格兰特低声笑了笑,神色温柔从眼尾纹揉进白发中,黄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贺洗尘清瘦的侧脸:“如若世上存在美好的世界,赫尔便是我的引路人。”“酸,牙都酸倒了。”格欧费茵修女冷漠地吐槽道,“比贵族少爷的甜言蜜语还要酸。”“哈哈,我年轻的时候专门给别人写情书赚两个钱。”当然,那是他还没被掳进笛卡尔公馆前的遥远的日子了。福波斯不置可否:“格兰特先生对赫尔似乎十分……”他沉吟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敬重?”这个词放在「老者对年轻人」身上,有说不出的怪异错乱。“对待救命恩人,敬重是应当的。”安德烈顿时不满地问道:“我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没见你对我有多敬重!”其余三人纷纷侧目,面色怪异。格兰特老爷子愤懑地杵了下拐杖,冷哼道:“德米特利先生何必在我这里找不痛快!”他可不相信「是家乡的习俗哦」这样的鬼话,奈何贺洗尘不让他轻举妄动,这才忍着没用拐杖锤爆安德烈的狗头。安德烈闻言沮丧地撇下嘴,转过头又神采奕奕地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