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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的,蛇虫蠕动声。刘彦磊懵了,他已经无法判断耳朵里听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象,他只好不停地往后挪着身体,以防被其他人踩到撞到。这房间并不大,他只退了几步,后背就抵到了房间的墙壁,却不料用来支撑挪动身体的手,一不小心摁在了墙角一团粘缠的细丝上,刘彦磊慌忙甩手,却根本无法甩脱,反而越甩,手上粘到的细丝就越多——这是什么?!刘彦磊惊惶失措,他用另一只手去捻那些细丝,细丝又轻又粘,手指一捻就几乎消失不见。——蛛、蛛丝?!——墙角有蜘蛛网!刘彦磊整个人都麻了,从头顶到脚背,密密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最怕最恶心的东西,就是蜘蛛。这种怕,和怕鬼怕死那种怕不一样,这是一种生理性的恶心排斥,这种怕跟是男是女无关,很多人都有自己无法忍受、看到就浑身发麻的东西,譬如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蛇,有人怕虫子,有人怕癞蛤蟆。刘彦磊就怕蜘蛛,不管大小,只要看到这种用好几根细长腿飞快地爬动的生物,他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像被这东西的长腿爬过去一样,而爬过的地方会生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小疙瘩,小疙瘩一片片地冒出白尖儿,白尖儿里的脓流出来,然后就从这些破了的小疙瘩里面爬出一串串的小蜘蛛来……每当看到蜘蛛时他都会忍不住这样想象,把自己难受恶心得要死。眼下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象出了这样的场景,连忙歪着身子向着旁边躲闪,两手拼命地在衣服上蹭着,想把蛛丝和有可能附在上面的蜘蛛蹭掉。突然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脑门上,刘彦磊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拨,触手却是巴掌大的一只蜘蛛,不由脱口大吼了一声,跳起来拼命甩头。一时间刘彦磊觉得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陷入了狂乱,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狂呼在不断地影响着他的情绪、打乱着他的理智和镇定,头上的大蜘蛛牢牢地扒住他的皮rou,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刘彦磊甚至感觉到了它的“嘴钳”就在他的口鼻间跃跃欲试。他想起了曾看过的哪本书里提到的人面蜘蛛,那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心理阴影,人体如果被这种蜘蛛注入毒素,会肌rou痉挛一动不能再动,而后这蜘蛛又会再在人体内注入一种消化液,让人皮内的血rou化成液体,这个过程人会一直活着并拥有所有的感觉,只是不能动,活生生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被化掉以及被蜘蛛吸食。——不管真假,刘彦磊都怕极了蜘蛛,他怕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而此刻脸上的这只蜘蛛,八条长长的腿似乎越来越用力地箍着他的脸,刘彦磊不敢用手触摸它,只能拼命甩头,可怎么甩也甩不掉它,刘彦磊疯狂地大叫,像周围的其他人一样,不停地,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大叫。他真的要疯了,在神经彻底崩溃的一刹那,他听见有人狂叫着,跌撞着,不顾一切地奔出了房间,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脚步声响成一片,哗啦啦地向着门的方向冲。所有人都在向外冲,刘彦磊急了,他怕被抛弃,他怕他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任他极尽悲惨地死掉,他不甘落后,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挣扎着,凶狠地,拼尽全力地抢上前去,扒开了冲在他前面的两三个人,成功地冲到了门外。一股浓郁的,腥气的海水的味道,瞬间蹿入了鼻孔。刘彦磊心想,蜘蛛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有蚂蟥……对了,陈歆艾最怕蚂蟥,那种又肥又丑又可怕的虫子会生生地钻进人的rou里,吸人的血,当它往rou里的钻的时候,绝对不能用手去揪它,妄图把它从rou里揪出来,你一揪它,它的身体就断了,一半被你揪出来,另一半还会继续往你的rou里钻,你只能用鞋底在它旁边的rou上拍,把它一点一点拍出来。听说蚂蟥钻到rou里之后不但会吸人的血,它还会在人的血液里产卵,等一团一团的小蚂蟥生出来,会继续在人的身体里吸血、产卵……刘彦磊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他只是听陈歆艾这么说过,因为她怕蚂蟥,就像他怕蜘蛛,总是不吝于把它们夸张化和恐怖化。可,蜘蛛和蚂蟥都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幻象吗?黑暗降临前,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离开原地。可他们为什么都往门外跑呢?刘彦磊又想起了工作培训课上讲到的从众心理。当大家都怕的时候,他也会怕,大家都在狂叫,他也就忍不住狂叫,大家都往门外跑,他……他也就无暇多想地跑了出来……刘彦磊怔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上面的蜘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只摸到了,一手海水。……当柯寻划亮了手机的照明功能照亮房间时,所有的人都很狼狈,七倒八歪地瘫在地板上,有人一头汗,有人一脸泪,有人一身尿……在确认了牧怿然和几个同伴没有大碍后,柯寻从罗勏的怀里拔出了自己的腿:“你特么是膀胱松弛还是怎么地,怎么又尿了?!”“哥我吓死了……”罗勏白着脸软在地上,“你先让我缓缓……”“点一下人数。”牧怿然的声音沉定地响起,柯寻忙用手机将整个房间照了一遍。“六,七,八,九……”柯寻的声音顿了顿,“少了刘彦磊。”陈歆艾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众人一阵沉默,又听得邵陵说了一声:“先到甲板上去。”清晨的海风带着浓郁的咸腥腐臭味,天色阴灰,海水暗沉,没有什么大的波浪,只是一成不变的万里微波,苍茫延伸到世界的尽头,仿佛天地之间就有只有这么一滩死水般的海,和海上的一船十一人。众人彼此打量了几眼,却见大多人都挺憔悴,像是遭受了很大的精神折磨。“现在,来说一下昨晚各自的经历吧。”邵陵摊开昨天用来做记录的竹简,提起笔,“先说一下我自己,昨晚依然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听到声音,也有触感。我所感受到的是……唔,希望说出来不会令你们感到不适——我所感受到的是蟑螂卵,大概,数以百计甚至千计,不断地从我的头发里和衣服里掉出来,然后爆开,喷出无数的小蟑螂落在我的身上……”“呕——”卫东和罗勏一起吐了。“所以,昨晚的幻象是我们各自最恶心的东西么?”朱浩文冷冷地道。“浩文的幻象是什么?”秦赐就顺口问了一句。“摸到蝗虫和螳螂的脸。”朱浩文面无表情。秦赐:“……”这是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