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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焦臭味很长一段时间都萦绕在陆离的鼻子边上,挥之不去。羊羔的伤口被牧民定性为野狼撕咬所致。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剧组也曾经就狼群的问题咨询过当地林业局的干部,得到的回复是:听说上个世纪中叶之前,这片草原上还是有许多野狼的。后来开发牧场导致野狼迁徙,几十年没见过狼的踪影;况且夏季食源充足,狼群没有必要冒险挑战人类的权威。与官方的说法不同,牧民们却坚称狼群从未从远离过这片草原。陆离他们放羊的牧民家里据说就养着一头狼,许多年前被人从狼窝里掏来的。因为政策上不允许养狼,所以一律对外宣称是狗。可也有些牧民私下里揭露:其实那根本就是一条狼狗,只不过为了吸引游客才按上了狼的噱头。陆离也亲眼见到过那头争议中的生物。没有笼子、也没有链条,就这样自在地生活在牧场上。远远看去,它和牧民家其他的狗没什么两样;可是一旦接近、尤其是与它对视时,陆离依旧能够感觉到一阵来自于本能的恐惧。狼和狗究竟区别在什么地方?是耷拉下来的尾巴,还是总是闪着寒光的眼眸?或许区别只存在于人类的潜意识里——祖辈那种曾经被伤害过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了遗传物质里头,让人始终跨不过那道信任的门槛。那么狼呢?又是什么烙印在它的骨血里面,让它野性、狡诈;而它又是否真的会被人类所驯服,从一头嗜血的野兽变成忠诚的伙伴?每当陆离看见那头“狼”的时候,心里总是会莫名地浮现出这几个问题。但是一次也没有,他从未认真寻找过答案。又过了一周,外景地的那片蒙古包完全改造完毕。褪色的花毡换成了做旧的粗毡,还泼了泥水,乍看还真像大半个世纪之前遗留下来的文物。蒙古包内部的改良木质地台也被撬光了,裸露出潮湿的土层直接铺上了毛毡;陈设也很简单,必不可少的是各种标语和画像。没有一天的停顿,外景部分的拍摄工作立刻开始了。原著讲述了16岁的青年陆凯风与一群知青同伴辗转来到草原插队落户。在长期艰苦、与世隔绝的生活中,有人病倒、发生意外;有人选择逃亡,有人成功脱身而去,也有人在此扎根繁衍。而生性天真懦弱的陆凯风是这个群体中的底层人物,在遭遇到一连串的欺辱、打击与伤害后,他选择以自己的方式向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复仇,然后与牧民巴尔思一起消失在了白雪皑皑的腾格里峰上。这是一部基调阴郁、低沉的影片。因为壮阔的草原风景而增添了一丝悲壮的美感。无论题材还是剧情都很有所谓的“拿奖相”,导演韩唯民显然也寄予厚望,凡事亲力亲为,对演员的表现更是有着近乎于洁癖的偏执。所幸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磨合,剧组已经如同一部设计完美的机器那样高效率运作起来。当然,高涨的创作热情只是剧组生活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与草原的长时间亲密接触也开始让不少新的问题浮出水面。蚊叮虫咬只能算是小事。八月的草原昼夜温差较大,最夸张时甚至可以相差二十度。当地没有森林和大型湖泊,水资源紧张,灰头土脸地拍了一整天戏,回去也只能擦擦身;一周洗一次热水澡,时间也有规定限制。而最让人头疼的还是吃饭问题。当地属于偏远牧区,退牧还草政策实施之后,整个苏木的商业也日渐萧条。当地人购买蔬菜都是一次性从城市批上几个月的分量,大多是耐于贮藏的土豆、白菜和萝卜等。因此,招待所为剧组安排的饮食也以rou类为主,蔬菜品种单一稀少。一段时间下来,剧组不少人开始出现牙龈出血和口腔溃疡的现象,像陆离这样的演员一开口就疼得龇牙咧嘴,维生素也成了最行俏的药品。经过协商,生活制片不得不临时拨出一笔款项,让人去镇上的蔬果店采购食材,这才勉强保证了饮食上的平衡。当物质条件无法被满足的时候,人就会开始向内寻求心灵的平静。最初的两周,午间休息的时候还能看见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结伴拍照、采摘野花,寻找隐藏在草丛中的蘑菇圈。然而慢慢的这些欢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大张着嘴巴、抬头仰望着浮云苍狗的冥想者。曾几何时,陆离也险些成为这群冥想者中的一员——外景地的手机信号非常不稳定,既浏览不了网页,也保持不了与沈星择的通畅联系。所幸林乾带了一把吉他过来,自弹自唱的小型演唱会就成为了除发呆之外最重要的消遣节目。林乾的嗓子不错,以前出过单曲,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喜欢唱一些忧伤惆怅的歌曲,唱完之后感觉周围的牧草上都会凝出一层露珠。当然在不唱歌的时候,陆离也总是会和林乾待在一起,因为这也是韩唯民导演的要求。在影片中,陆凯风所最能够信赖、依靠的人只有巴尔思。从某种角度来说,巴尔思的存在对于陆凯风而言就是一种自然力量的召唤。私底下说戏的时候,韩唯民甚至提出过一个概念:陆凯风与巴尔思之间,甚至可能存在着一种精神层面的爱情关系。当然这种感情是超脱于物欲之上的、内敛的情感,如何将之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而避免流俗,将会是陆离与林乾最重要的课题。第58章有人作大死对于韩唯民导演提出的这些要求,陆离倒没有太多意外。一则,他看过原著也看过不少有关于人物的分析,知道陆凯风与巴尔思之间很可能存在着某种超越友情的关系。二则,演员的天职就是忠实地塑造角色,既然导演表示有这样的关系,那他就有义务将之展现在观众的眼前。林乾是怎么考虑的,陆离并不清楚;但是陆离对于这种带有同性情结的影片并不陌生——上辈子的事姑且不论,单说去年他的汇报演出就是。更严肃地说,任何一个专业演员,都不应该基于个人原因而对剧中的情感脉络指手画脚。为了培养彼此的默契(同时更是因为客房紧张),陆离与林乾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室友。自律神经不佳的男人往往会把自己的地盘弄得一塌糊涂,然而林乾显然不是这样。无需助理帮忙,他自将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更妙得是泾渭分明,绝不侵犯到陆离的领地。除此之外,平日里林乾也很习惯于照顾他人,像是大家族的兄长或者梦幻级别的男友。就说前阵子陆离犯口腔溃疡,林乾不仅共享了自带的药贴,敦促他定时定量地吃药喝水,拍戏的间歇还拿出水果与他分享。对于林乾的好,陆离当然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