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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早膳要早早的备好,负责早膳的婢女将早膳热过了两遍,最后又叫人重做了一份,正借着热气温在锅里。只要侍候过林乱的都知道林乱有赖床的毛病。其实林乱醒是醒了,就是不起,非要躺到自己乐意才好,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早膳,只好饿着肚子,等到午跟着旁人吃午膳,尤其是冬天,他能不吃东西,在被窝里躺一天。从前碎衣在的时候,非要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强迫他起来吃饭不可。碎衣从不娇惯他,碎衣可能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退步,但他绝不会放纵林乱,他从小就在环境严苛的边塞长大,会走的时候就要靠自己过活。边塞没有战争的时候,那里容许蛮族不受待见的小崽子去找点吃食,虽然他们只能在边缘徘徊,靠近不了内城,但八成的汉人见了都要皱眉头,不少还要拿起扫帚赶走,几乎过街老鼠一样,但总归有点活路。碎衣有一半的汉人血统,比旁的孩子容易混进去,他小,在家里没人在意,又打不过旁的孩子,几乎日日都在边塞的街上游荡。在他看来,力气跟体格比什么都重要。小的时候还能装可怜骗点吃的,等到七八岁,长大了,就没几个人会同情了,如果没有一副好体格,就护不住自己的东西,也抢不来足够的食物。碎衣潜意识里,好好吃饭,有把子好力气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他也狠得下心管束林乱,让他早起,压着他去跑步,只要他觉得这对林乱来说好,他就会**的去实施。碎衣了解林乱,他知道,林乱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偏偏约束自己的能力接近于零,没人在后面赶着他,他就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只要松了一次嘴,让他知道怎么能达到目的,他就能十分过分的一次又一次的越过你的界限。但对付林乱,碎衣总是有法子。而苏凌然不是个严格的父亲,他也许是个严厉的将军,但他永远当不了一个严父。也许现在对林乱的娇纵也有补偿心理作祟的缘故。他想着,他给林乱铺下平坦大道,留下足够的钱财,也就不用让林乱自己立起来,他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能做出些什么成就固然很好,做不出来也没什么。林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他一样,不得不披上战甲,守住这万里山河。所以苏凌然从来不对林乱加以管束,就算是他日日晚起,终日无忧无虑的玩乐,苏凌然也觉得没什么。世人寒窗苦读,闻鸡起舞,所求不过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一世安稳。而林乱不求名,他只想快快活活的,苏凌然就由着他,左右自己还能护住他。苏凌然想的很长远,一直长远到他死后林乱要如何度日,只要他安排好身后事,林乱就能做个安闲自在的富家翁。那时候,苏夫人还在的时候,钟叔就笑着说,苏凌然当了父亲,一定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那时候苏夫人刚有身孕,他几乎日日回家,每次都带了精巧的小玩意儿,说是要留着给自己将来的孩子玩儿。因为苏凌然,苏府在苏夫人刚刚有孕的时候就备好了一系列孕妇跟婴儿用品。苏凌然与自己的同窗或者好友不同,他十分期待自己孩子的出生,而不像读书时候那些同窗好友一样,觉得这是女人的事儿,只让家人照顾,对自己的孩子也不甚在意。提前准备的一些小衣服之类苏凌然更是看了又看,衣物都用的最柔软的料子,请的最好的绣娘,就这样苏凌然还不太满意,说这个太厚那个太薄,最后那个不好看。苏凌然那时候青涩,没那么稳重,还是个毛头小子,往往是抽空就往家里跑。午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也要去,看一眼就要走,连衣服也顾不得换,所以就常常可以看见穿着战甲的小将军在夫人旁边,摆弄着一堆小孩子的玩意。连苏夫人有时候都哭笑不得,钟叔则是常常担心,担心苏凌然教养出一个混世魔王,他看多了上京那些纨绔子弟的作风,信奉的是严父出孝子,虽然说有些逾越,但钟叔有时候会想,如果林乱自小就在苏凌然身边长大,也说不定林乱会养成什么骄横的性子。而林乱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他来了不过几日,就已经开始现了原形,虽然这里没有周烟让他有些恹恹,但这里也没有碎衣日日逮住他早起,也没人要他去学院。他什么都不用做,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周烟不在这一点,简直是完美。林乱刚醒不久,还想躺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人敲了两下门。声音不卑不亢,只是淡淡陈述道。“小主子,该起了。”林乱抱着被子不肯应声,装作自己没有醒。这些日子还没人叫他早早起来过,他知道,他不想起,就没人会硬是让他起来。外面的人很耐心,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敲了三下,没有等到回应,又道。“小主子,将军吩咐了,不能让您日上三竿才起。”那人低下眉眼,将军这是要让小主子继承苏家,真正的继承,不光那些金银财物,庄子园子,还包括那支守着边塞的虎狼之军。苏凌然想了一夜,姜子瀚大势已成,现如今朝上所有重要的折子都要送到他那里过一遍,他明目张胆的插手政事,就差个摄政王的名头了。除非苏凌然反了,否则就绕不开姜子瀚,就算是没有姜子瀚,世事无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乱世,那有什么一世安稳。人心难测,苏凌然思虑许久,还是要让林乱自己手握权柄,让别人动不得才是上上策。他正当盛年,虽然这些年身上留了许多暗伤,时常有些小病痛,但再活个十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几年,足够他将该教的教给林乱了。第93章林家幼子林乱向来有些畏惧苏凌然,听说了是苏凌然的吩咐,有点犹豫不决的抱着被子往床里头滚了滚。外头那人是个练家子,早就听见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急,只道。“小主子,您不想起,小的也不能逼您,但将军吩咐的小的没办好,只能亲自向将军负荆请罪了。”威胁!这是威胁!林乱气鼓鼓的坐了起来,抱着的被子也丢了,自己生气了一会儿,最后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等等,我起了,别去。”外面的人露出一个笑来。“那我让人给您把衣裳送进去。”*林乱用了早膳,只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就被人请到了苏凌然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