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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rou,煮到绵软,抿一下rou就从骨头上下来,都不用费力咀嚼。从前他能吃一大碗,还不知足,最后还要吃点甜的,现在,他只喝一小碗汤,连点心也不要了。周烟平日也是不怎么进厨房,只是兴致来了做一做,她大可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自己陪着林乱走过最后这些日子,但这对周烟来说有点残忍了。那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从那么点个小个子,花了十几年,长成现在这么一个好看的少年,站起来比她还要高一点了,却最爱撒娇耍赖。现在却要一点一点的枯萎。这太折磨人了,她下意识就想逃离,找些由头,让自己得以喘息一会儿。但是林乱一喊,她就心软了,想立刻到他身边,抱抱他,亲亲他的脸。周烟这辈子没什么不能放下的,她其实凉薄的很,一生结交了很多人,却没什么朋友,再好的关系,左右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唯一个林乱,捧着一颗纯白的心递给她,把她放在心上。他会跟她生气,会跟她耍心眼,会闹脾气,但是只要看他一眼,稍稍冷淡一点,还没来得及挑起眉梢,他就慌了,等不及别人哄,就急急忙忙的来抓你的衣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要亲亲抱抱。这给了周烟一种错觉,这孩子好像一直在,一回头就能看见他讨好的朝你笑,缠着你要吃那个要玩儿这个。你觉得烦了,就算借着什么由头发了脾气,他觉得委屈,赌气不理人,随便哄一哄,他就又朝你笑的毫无芥蒂。这种永远都有一个人毫无理由的站在你这边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眷恋。就好像她再怎么坏,再怎么不讨人喜欢都没有关系,在林乱那里,她还是最好的那个母亲。而这个这么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人,是那么好看又讨人喜欢的林乱。周烟还想过很多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前不要想孩子,但是这也没什么意义,她注定没有孩子。都说她娇惯林乱,其实她才是被娇惯的那一个。怎么会有真正冷酷的人呢?生而为人,就注定会伤心难过,人就是人,感情这种东西,控制不住的。就连碎衣,那个狼群里活生生撕咬出来的孩子,不也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点,心甘情愿的收起利爪,陪着他玩闹,有些可笑的计较那些细小又琐碎的事情。*阿撒洛盘腿坐在林乱床前的毯子上,周围摆了一地的小玩意,他拿了其一个,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摆弄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林乱。林乱从前爱活动的时候他陪着林乱闹,而现在林乱闹不动了,他也安安静静的玩。阿撒洛知道,林乱不想一个人,他自己一个人会害怕,林乱没有说过,但是他的眼神是这样祈求的,不要让我一个人。周烟进去了,阿撒洛就很自觉的撩开帘子去了外室,外室也铺着厚厚的毯子,阿撒洛出来又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他机械的把玩着手上的东西,有点失魂落魄,有点,不知所措。很奇怪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妄想抓住什么东西而徒劳无功,拼了命也不行。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阿撒洛对痛觉这类负面的感觉很迟钝,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但同时的,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一定要拿到,不计后果的去拿到,不怕受伤不怕死亡,反正他不怕疼也不怕死。从那时他就得到了疯子的称号。而现在,小疯子有点难过。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要死了。*周烟进去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林乱看见她一下子就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他说了什么,周烟没有听清。周烟俯下身,侧耳细听,就听见那个小小的声音说道。“娘亲真好看啊。”而后,还未等周烟反应过来,一个柔软温柔的吻就已经落到了她的鬓角。周烟一下子真正柔和了下来,一颗因为绝望已经冷硬的心似乎也柔软了下来,林乱就是这样,这个小坏蛋,他老是这样犯规。周烟也跟往常一样,回吻了林乱的额头。她对着她那个已经开始冰凉的小孩子说道。“好梦啊。”阿撒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站在门口,歪了歪头,没有什么表情。“外面下雪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多加个炭盆吧,下雪了啊。”林乱会冷啊。那个笨笨的小疯子,也学会了怎么照顾人。*蛮族营地里四处燃着篝火,篝火上架着大锅,里面煮着大块的牛羊rou。蛮族战士卸了战甲,围着篝火喝酒吃rou。碎衣坐在铺着兽皮的座位上,也拿了个酒囊,跟着身边的战将划拳,那个战将输了,他爽朗的仰天长笑,也跟着灌下一口酒。他这才发现天上开始下雪了,碎衣没有多想,林乱这下又要高兴了,他盼今年的雪盼了好久,这个念头只划过了一下,他就接着沉浸到了欢乐的气氛。他喝的很多,难得有些醉了,依稀记得有人汇报,苏凌然推了庆功宴,带了几个轻骑冒雪连夜赶路。碎衣灌了一口酒,怪人。他举了举手的酒囊。“来,干杯!”今天的月亮真圆啊。第121章林家幼子林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从一个小娃娃,长了很大,大到可以自己骑一匹成年的小马,拿着最好看的马鞭去打猎,他牵挂的人都在身边,一回头就能看见。也并没有现实的那些病痛,所有人都快快活活的。然后,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的手脚都暖和,抱了一个软枕头,脑袋底下还有一个,身上盖着毯子,猫儿一样窝在周烟身边的毯子上睡着了。梦戛然而止,无论是梦里的他还是现实的他,都陷入了长久的安眠。他再也没有那些身体带来的难受,没有那些心里的小小担忧,没有那些死亡的恐惧。快快乐乐的进入了安眠。·大殿外的老太监挥了挥拂尘,示意让身边的人都下去,陛下发怒的时候厌恶一堆人一窝蜂的往里跑,说不得哪里出了差错就丢了小命,他整理了下衣着,小心翼翼的踏进了大殿。因为是傍晚了,白天庄严宽敞的大殿显得有些太空了。大殿里长年都有地龙,有专人使它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这多少减轻了阴森感。除了那些三人抱粗的柱子,就只有高处华美的王座,跟王座上坐着的那个人。也许不算坐,他直接靠着椅背,将腿踩在龙椅上,不像个君王,倒像个土匪头子。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