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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份的晚上,凉凉的水汽潜伏在空气的每个角落,伺机攻击着每一个落单者。“怎么坐台阶上了?”邱粤埋怨道,拉起了昝三邻,轻轻替他拂去裤子上的灰尘。不料素来要在人前与他保持距离的昝三邻不管不顾地扑入他的怀中,环上他腰间的双手抵死的合抱,只想把他禁锢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唯恐一松手,邱粤便从他的身边消失了似的。“怎……怎么了?”邱粤有一瞬的失怔,一手缓缓的揽上他的腰,一手揉揉他的后颈,低叹了一声,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之意。“我不准你比我先死!”昝三邻哀伤的声音闷闷的从邱粤的胸膛里响起,邱粤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幻听,他睁大眼眸,又微微眯缝了起来,揉住他后颈的手更轻了,他笑着应允道:“好。”声音轻轻的,似乎音量稍微大也一点,也会将他梦寐以求的承诺幻化成泡泡,一戳便会消散在空气中。“我绝对不会先死,让你成为……”邱粤贴在昝三邻的耳畔里,声音带着炽热的气息拂上了他的心坎里,“我的未亡人。”“嗯……”昝三邻合上眼,湿润的眼眶沁出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跌入了邱粤胸口心脏的地方,热乎乎的,像是刚刚许下的承诺。学生在校自杀,学校再如何推脱也免不得被教育局狠狠批评了一顿,原定于4月1号清明节的物理竞赛也被取消了考场资格,考点重新安排到了市二中。这一天,昝三邻早早从考场上走出,他答应了欧家宝要陪她去参加程亦扬的葬礼。考场外人山人海,都是护送得意门徒赶赴战场的师长们,他们焦急地翘首以待。物理老师见昝三邻率先出来,略微惊讶了一下,他也有教1班的物理课,以为会是1班的学生先出场给他长脸,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素来淡然宁静的昝三邻,怎么能不叫他感到意外呢!“做得怎样?”物理老师故作镇定地问,他固然相信昝三邻的实力,可毕竟是省级竞赛,试卷是专家出的,难度可想而知了。“嗯,”昝三邻含糊地应了一句,他已经看到邱粤朝他走过来了,于是对还要再细问他题目的物理老师道,“老师,我要去参加程同学的葬礼,就不跟队回校了。”物理老师怔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昝三邻朝他点了点头径直走了之后才晃过神,心里一阵感叹,真是品行兼优的学生,上一刻还为学校的荣耀上战场拼杀,下一刻又代表学校去慰问死者的家属……昝三邻跟着邱粤走向阿伟的车,临上车时,他不死心的在人群里寻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赵嘉鹏的身影,不知他到底来没来。考点更换的消息,赵嘉鹏当然能从他的同学口中得知,只是原本悸动的心也因为考点的更换而显得有点怅然若失,他不是封建迷信,只是有一点宿命论,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他与昝三邻的有缘无分,抑或是说,上苍都刻意制造了特殊情况,禁止了他俩的再次见面,可见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孽缘!昝三邻又岂会知道赵嘉鹏内心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念想?他上了车,车内早已坐着欧家宝,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耳鬓上却别了一个白色的雏菊夹子,像是守孝的遗孀。昝三邻叹了口气,欧家宝却朝他笑了一笑,笑得如此的痛彻心扉,无欲无求,昝三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要安慰的话化成了一声轻叹。如果可以,他宁愿看到欧家宝尽情地痛哭一场,而不是现在这样,故作坚强,故作无所谓,人前如此,人后亦然,她给自己戴上了一张蒙骗大家的面具。葬礼是在殡仪馆中举办的,人已经变成了一盒骨灰了,骨灰盒上的照片还是高一学生证上的相片,青春,却秃废。亲属只有程亦扬的母亲,还有他的继父。生父还在服刑,无期徒刑,不得假释,连儿子的葬礼都不能参加。铁窗内的那个老男人在痛哭流涕,一边大声嚎叫一边狠命地捶打自己,大概现在的他才真正后悔曾经走上吸毒之路吧,如果不是染上毒品,便不会做下夺财杀人的蠢事了!葬礼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多少人,学校几个领导,高三(24)班若干学生,再有就是几个不远不近的亲戚。昝三邻又见到了那个妖娆的女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那么艳丽的性感女子太有区别度了,即便此刻的她也如同欧家宝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沙哑得近乎辨不清发音,眼睛肿得跟桃核一样。她是以家属的身份出席的,谁也没有过问她跟程亦扬的关系,情侣?抑或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欧家宝伸手抚上那个黑色的骨灰盒,神情淡淡的,似乎在跟它倾谈着什么。“谢谢!”程母失魂落魄地对每一个来宾如是说,她双目哀伤,正无力地靠在现任丈夫怀中,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也没什么主见,现在却后悔莫及了,如果当初再嫁时能带上儿子,兴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了。“保重!”欧家宝握着她的手,那是一双粗糙的手,一个长年累月都要干活的手,一双连自己儿子都无法护佑成长的手。欧家宝松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再也没看那个黑色的骨灰盒一眼。¥¥¥¥¥¥¥¥¥¥¥¥¥¥¥¥¥¥¥¥¥¥¥¥¥¥¥¥¥¥¥¥¥¥¥¥¥¥未亡人番外篇阿伟连喊了几声,邱粤茫然地看了他半晌,怔愣的目光才渐渐清明过来,他用双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换上了平时那副冷静刚强的面孔,他下了车,眼前的高墙铁门像一个恪尽责守的巨人门卫,没有通行证,绝对不放任何一人进入。可是巨人历经了多年的风霜雨雪,身上的铠甲已经锈迹斑斑了,它依旧挺拔,却已不复当年的神勇了。邱粤犹豫地伸手抚上锈痕斑驳的门架,记忆的片段如同潮水一般涌到眼前。他记得,他与昝三邻的初遇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彼此还很年轻,站在暮色下的少年背着一个厚重的背包,孤寂而单薄的身影显得很伶仃,目光透过镂空的铁门朝里张望,眼神中泻出一丝懊恼与着急。他当时被出租车司机讹走身上最后的一百块,既憋屈又愤怒,想挥着拳头想要教训一下那个盘剥外乡人的司机,那怂货吓得大叫了一声,惊扰到了那位少年,于是邱粤便撞上了那双冷漠的却漆黑的眸子,许多年之后,他继续沉沦在这双眼珠子里不能自拔。多年之前的那日情形历历在目,清晰得宛若昨日之事,他翻越了这堵高大的铁墙,回头看时,门外的少年尽是愕然钦佩的眼神,他以为那个羸弱身影的少年多少会哆嗦的,偏偏是那丝钦佩之色牵动了他的心思,羁绊也从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