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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些以踩着他手指为乐的公子哥手里拉出来的时候,君戚就知道,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从那一天开始,君戚就期盼着能再一次看见他,洛春风说他太惨了,于是就管他叫戚,后来想了想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师兄的姓给他安上。君戚有点想拒绝,但这是他第一个名字,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洛春风很高兴,笑眯眯地把糕点塞他手里面,说他以后再来。那时候君戚很想问以后是什么时候,但他不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春风离开。他在山下等了许久许久,都还是没有等到这个以后。第18章1褚落飞生来就很讨厌鬼。他小时候经常呆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房间只有一扇被紧紧关着的门,和一扇隔着纱窗的窗户。褚落飞个子小的时候就只能仰着头看着那一点小小的光芒,他没有感受过饿,也没有感受到渴。尽管他很小,但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好像不太一样。褚落飞不知道这种不一样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触碰到那扇有着光的窗户。褚落飞也不喜欢睡觉。因为睡觉时他总感觉很冷,这里没有床,也没有被子,所以他无法保暖,只能窝在墙角,期盼着新的一天的来临。褚落飞有时候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它们会慢慢飘进来,在褚落飞惊讶的眼神里给他穿上衣服。那些黑蒙蒙的手指有着沁人的冷,褚落飞经常想躲,但总是躲不过。所以他很讨厌这种冷。他从心底讨厌着这些黑蒙蒙的东西,像是最深沉的恶交织在一起。后来他才知道,这种东西叫鬼。所以褚落飞很讨厌鬼。在他还没来得及长大时,就有了一群新的灰蒙蒙的东西把他抱走了,从那个灰暗的小屋子离开,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子。屋外有着市井小民叫卖的声音,还有不堪重负的马车碾压路面的声音,女子轻柔的呼喊声。这些都是褚落飞没有听过的。他觉得很稀奇。这间大屋子温暖又明亮,有着刻着花纹的木床,精致的小凳子和漂亮的茶盏。走出去还有满园争艳的花,以及小孩子玩的秋千。褚落飞有时候就会在小秋千上坐着,最开始的时候他推不动自己,使劲动了两下就沮丧地坐在那里晃腿。然后秋千就自己动起来了。褚落飞眨眨眼,知道是那些影子在作怪。一开始他被这样推的时候很不开心,当即就跳下来,还摔伤了膝盖,一瘸一拐地回到屋子,把根本关不住它们的门甩得十分大声。像是一个跟长辈闹脾气的小孩子。暗处的鬼无措又惶恐,急急忙忙摘最好看的花搁在窗台的花瓶里,还费力地凝出一点点实体去外面买点小孩子喜欢的糖果放在桌子上。最重要的,是在小孩子睡着的时候把他的伤认认真真地包裹好。希望自己小小的王能够原谅它们。褚落飞吃了糖,在这些鬼推他玩秋千的时候就不再抗拒了。只是不肯跟他们说一句话。褚落飞在这个院子里呆了许多年,他有着无穷无尽的玩具,有着吃不完的糖果,有着各种各样的珍宝。但他不开心,他不喜欢这些鬼,从内心深处就不喜欢。2褚落飞的名字是隔壁那个先生取的。有一日褚落飞迈着小短腿坐在门槛上,冷漠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他们欢喜的脸。身后是寂寥无人的院子。真烦啊。怎么所有人都好像比他开心。先生一身青衫,温文儒雅,拿着一卷书路过小小的褚落飞。然后便回身看他:“小兄弟怎么不回家?”褚落飞不想理他。先生也不生气,慢吞吞地拿出了一串糖葫芦:“这是给我那小子的,给你吧。”褚落飞这才看了看他,闷声道:“那他不会生气吗?”先生笑了笑:“他随我,什么都不会,脾气还算好的。”先生在褚落飞身边坐下,温和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下糖葫芦。“好吃吗?”褚落飞想了想,认真评价道:“还行吧,开始甜得有些腻了,后面又酸得过分。”先生笑着点点头:“那我下次换一家买。”褚落飞这才认真地看着这个先生的眉眼。五官端正清秀,一脸温和笑意,眼里都是过得顺风顺水的人才有的平静和无聊。又是一个比他过得好的人。褚落飞想了想,直接问他:“为什么你们都过得比我好?”先生一愣,多了几分认真:“世间的好与不好,怎么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呢?你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但也许有人觉得你过得好。”褚落飞不解道:“怎么会有人觉得我过得好?”先生一笑:“你觉得过得好的人也许也是这么想的。”褚落飞不依不饶:“那你呢,你过得好吗?”先生温和地用袖子擦去褚落飞嘴角的糖:“我一生平凡无奇,算不上好,也不算不好。总归还过得去,也就是万幸了。”褚落飞看了看他,先生回以温和包容的笑。后来他就跟着这个先生学了很多很多东西,大多都是凡人的君子六艺,修身养性之道。先生是个凡人。一生平淡无奇,无功无过。褚落飞看着他慢慢变老,看着他儿孙满堂,但他自己始终是青年模样。先生垂垂老矣之时,叫他来到床前,握着褚落飞始终冰冷的手:“我知晓你不是凡人,只是你心有不甘,不肯放过你自己,到头来好似连我这个凡人也不如。落飞啊,你不该偏居一隅。”褚落飞听从了他的话,在先生死后,他开始游走四方,只是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处。3后来的褚落飞慢慢想起了自己另一个名字,昆仑洛春风。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不由得笑了。原来他也有这般天真幼稚的时候,原来他还真像先生说的那样,过得还算不错。褚落飞依旧不喜欢鬼,身后跟随了他数百年的鬼他始终不肯回头看一眼,哪怕它们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期盼着他能稍微和颜悦色一点。但褚落飞不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桌上的东西扫下去,然后冷漠地坐在窗前,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在某个人来到这里时,褚落飞有了一些反应,他静默地看着遥遥跟他相望的青衣青年,一时间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先生。只是先生已经不在了,这个人也不是先生。褚落飞笑着对他举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