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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只要落刀,无论结果,八千万,一分都不能少。”这下,沙发左侧站姿笔挺的两名服务生连看都不敢看身旁人一眼,在他们的印象中,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和自家老板叫嚣。陈老板没有接话,额角抽搐。肖谔步步紧逼,一句话收官:“赌石也是赌,你既然赌了这么多年,跟缅甸人也学了这么多年,八千万的赌注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撂下这话,肖谔起身,这次换他主动伸手。陈老板动作缓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已然省了刚见面时的客套,握住肖谔手的同时,表情也变得冷静真实:“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肖谔。”“过奖,你想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尽可能剥削我能得到的部分,人都是为自己,这没什么不对。只怪我爷给我取的名儿不太好,有什么话全都直白了吐露,难免会得罪人,还望陈老板能够海涵。”肖谔松手,捋了把板寸,扭头冲陆然说道,“我去趟厕所,马上回来。”老宋想跟着一起去,肖谔朝他使了个眼色,这人又默默坐回了位子上。大门开合,肖谔捏住后颈在走廊上闲庭信步,顺着路标指引进了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两把水,潦草抹净,双手撑住台面,眼睛紧盯盘旋而下的水流,眉毛依旧凛在一起。心里乱糟糟的,没来由的心慌,这地方真是见了鬼,邪门的很。短暂缓神几分钟,肖谔深吸口气,摁合开关。水声停止,他拉紧身上的冲锋衣,抬脚跨向门外。一边在走廊上散步一边估摸着,陈老板应该已经让人把水切机搬到了厅房,他刚跟人打了场嘴仗,还是等氛围缓和一些,再进屋的好,省的碍眼。一一欣赏完墙壁上的油画,下一个拐角,再次回到来时的那条路,两侧包房里的画面仍是热闹非凡,炫彩灯光穿透玻璃晃的人眼直晕,每一扇门后的世界都包容着成年人的放纵,他们在这里尽情的寻欢作乐,迷失自我。肖谔抬起头望向远处,脚步一顿,那股心慌开始在体内肆意的张狂——他看见了一个装扮惊艳的少年。第二十章正文020走廊上的窗户都拉着帘子,自然光照不进来,头顶水晶灯暖黄的光线隐蕴着层层暧/昧,将少年那一头齐肩的棕色长发照的明亮耀眼。鬓角的碎发用精美的银饰别向耳后,几缕银线垂在发间,露出皙白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根。少年沉着脑袋,单手扶墙,行动缓慢。肖谔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瞧见一身雪白的丝绸长服,领口绣着繁密的金边花纹。身形清瘦的少年赤/裸双脚朝肖谔走来,没有抬头,旁若无人似的始终盯着脚下的路,踝骨上莹亮的银质脚镯发出叮呤几声空灵的脆响,缀在上面的银铃散着幽幽的柔光。苗族的装扮。云南遍地少数民族,装束各异,风格不同,其中要属苗族服饰最为惊艳漂亮。与他错身时,肖谔再次投去目光,少年精致的侧脸线条优美,仿若玉雕。肤色近乎羸弱,是种病态的白,细长脖颈露一截在衣外,撞进肖谔眼中,让他情不自禁眯了下眼。肖谔略作迟疑,脚步却没停,径直回了厅房。房间内除了陈老板,还多了几副陌生面孔,有的拿着强光手电,有的拿着放大镜,有的站在刚搬出来的水切机旁边背着手围观,其中有两位是缅甸人。最近一次的翡翠公盘,明标竞买最高价是一块麻猛弯坑口的石头,六千万,一刀下去翻倍的涨,倒手净赚两个亿。翡翠大热后,买家需求量大幅度攀升,缅甸各大场口的原料被挖掘的几近枯竭,品质好的原矿少之又少,在富人圈里,出现“有钱买不到料”的现象,因此闻声而来的这些人,都对这块年代久远的石头给予颇高的期待。肖谔坐回原处,抓两下喉结,接过陆然递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额间发汗,呼吸粗重,心管堵塞一般,弄的浑身都躁郁难耐。陆然瞧出他的异样,关心的问:“怎么了?出这么多汗?”肖谔反复揉搓双手,继而顶住胀痛的太阳xue,疲惫道:“没事儿,可能是累了。”几十公斤重的原石,侧面斜切出一道平面,无需光照,散发着rou眼可辨的极品色泽。无论是通透度、结构、密度、水头,还是完整度,都完美的表明八千万这个定价绝对贴合业内一贯的评判准则。陈老板朝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厅房内响起尖锐刺耳的机械噪音,老宋跟那些人一道盯着被横切成两半的石头,心中惊叹,握了握拳——价值翻倍。紧接着扬起一片欢呼声。肖谔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指骨瘦削的右手在衣料上反复摩挲,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耳边越是聒噪,那股作乱的思绪越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循着心径一路往上爬到中枢,刺痛神经。他摸出烟包,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欢呼声再次乍起,这场赌局是陈老板赢了。一根烟点了五六次,脑海里一闪而过白衣少年的身影。“啪”的一声,肖谔把打火机摔在了桌上,声音低沉的骂了句“cao”。“哎。”尾音挑起,陈老板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小肖爷,心胸宽广些,玩得起就要输得起。”肖谔把烟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输个屁,这破石头当年八百收的,你跟我比的着吗?”几道不友好的目光齐刷刷冲肖谔射来,陆然见状赶忙抬手解释:“对不住,肖爷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您们,还请多担待。”老宋不明所以,也插了一嘴:“对对,家里有糟心事儿,看石头啊,来来来,咱们继续看石头。”总共下了六刀,三块切片,其中两块无纹无裂,能出一对儿同品质的帝王绿贵妃镯。另一块微微掺杂几条细绺,可以用避纹雕遮掩,仍能抛出几枚价值不菲的小件儿。陈老板连说三个“好”字,痛快的让秘书取来支票,大笔一挥,八千万,成交。陆然接过票据收好,肖谔起身抬脚就走,陈老板拿腔拿调的问:“不再坐会儿了?”陆然毕恭毕敬朝对方点头,老宋跟上,两人揽着肖谔的肩走出厅房,将一屋子的热闹甩在身后。会所正门大敞,三人步下台阶都没上车,银行离这儿不远,一人一根烟合计着先去转钱,再开车回客栈。踱出门外,肖谔将视线放远,对面广场比来时多了不少人。他们手捧鲜花,脚边放着蜡烛,密集的火光随风摇曳,有歌声传至耳畔,像是在祭奠亡灵。陆然问:“他们在做什么?”老宋苦思良久,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