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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车外快速掠过的山影,问:“陈指挥,当年为什么会让……冬阳……不对,是一秋,为什么会让一秋回到严家。”陈指挥从后视镜里看景宸,景宸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一碰,陈指挥先转回了视线。“他主动提起的。”陈指挥说。车窗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他不想回去。”景宸说。——没错,是这样的。在周琰仅有的景冬阳的片段零碎的记忆里,当年的景冬阳,被严家人找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别人不要告诉哥哥和母亲。他害怕回到严家。——他更害怕方静和景宸知道后,会把他送回严雁声身边。——明明他们都知道严雁声和他的儿子们是什么样的人。周琰心里想,景宸母子俩对景冬阳的关心也挺廉价的,虚伪得和严家父子们一样。“你母亲当时情况不太好,”陈指挥却没有直接回答景宸的质疑,自顾自地说,“你父亲牺牲以后,她压力大,一方面要带着你们两个生活,另一方面一直想着要替你父亲报仇。……她那时候好像没什么时间照顾你们吧?”“……还好,景冬阳很自立,什么都会,不需要别人cao心。”景宸刻意地忽略了自己。“她的高度紧张,精神越来越差,又想查出案子,又怕景冬阳被严雁声找到,你们会遇到危险。后来我们没办法,只好放她大假,劝说她带你们俩出去旅游。”——那一天,母亲难得地回到了家中,但景宸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母亲,只有厨房里,放在地上的鱼和满满的菜篮,说明她曾经回来过。——她看见景冬阳在亲她的宝贝儿子,被吓跑了。——周琰恶意地想。心里有“砰砰”的钝疼,大概是景冬阳遗留下的垃圾情绪。“但是你母亲记挂工作,只回去了半天,就又回来了。”陈指挥叹着气说,“回来之后,夜以继日的忙于工作,我们以为她在担心什么,可她又说不是。这样过了半个月,她坚持不住病倒了。那时候你在演习,是你弟弟来医院看她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冬阳就主动提出要回严家了。”第60章周一秋是周隽云的儿子,景仲言和方梅是他的养父养母。方梅看着周一秋,有时候会想:“仲言就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那时周一秋还是个小少年,还叫景冬阳。方梅在厨房里做饭,听着两个儿子在客厅里说着什么。“差了好几岁,也还聊得起来。”方梅心里想,笑着摇了摇头。锅里的油已经烧热,发出“滋啦啦”的声响,方梅拿起旁边筐中择好的菜,无意中望了窗外一眼,恰好看见远处,树下,一闪而过的男子的身影。——仲言!也许是幻觉吧!也许是其他人吧!也许是看错了吧……但是那时,方梅忘记了一切,甚至锅铲还举在手上,穿着围裙冲出了门。“mama!”“mama?”好像儿子们在身后喊,但她无暇顾及,一口气冲下了三楼,在周围焦切地寻找。没有,没有,不是他……她怔怔地站在树下,好像自己正处于一个被隔绝的世界中。家属院里都是认识的人,有人过来关心地问:“冬阳mama?你怎么了?”是邻居家的小女儿,和冬阳是同校同学。“没怎么,谢谢你。”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向小女孩道谢。——景仲言已经死了。和周隽云一起牺牲的。她看着小女孩惊异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的泪水。“mama!”身后,景宸追了过来。“没事,回家吧。”她揉了揉眼睛,掩饰地说,率先向回走去。景宸默不吭声地跟在她身后,快到家门口,才慢慢地问:“mama,你看见什么了?”“没有,我看错了。”方梅简单地回答,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糟了!我的菜!”家里用的还是老式的煤气灶,菜烧焦了是小事,万一引起火灾那就玩大了。方梅慌张地推开了家门。——并没有发生什么厨房惨案,景冬阳在厨房中,听见他们回来的人转过了头:“哥哥,mama,我已经做好了。”……他居然会做菜,哪学的?——方梅看着景冬阳,心里想:“仲言就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上被她强制地压了下去,她像平常一样,笑着说:“冬阳真能干。……景宸你跟弟弟学点儿!”景宸脸上的凝重,冬阳脸上隐隐约约的紧张,都随着她打趣的话消散了。一家三口,又是其乐融融的氛围。——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方梅躺在病床上,干涩的双眼望着头顶的虚无,氧气罩戴着口鼻前,但每一下呼吸仍旧很艰难。旁边的监视器,她的心跳缓慢。她也快要死了,衰竭而死。快死了,可是长久以来混沌的大脑却又清醒了不少。很多事,一遍遍的在眼前回放。生命中那些后悔的事,宁可疯掉、去忘掉的事,每当想起,皮肤上就像爬满了铁做的荆棘。“你居然会同意周一秋回严家卧底,你疯了吗?”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抬头看,是一直以来,和自己一起负责追踪严家案件的同事,他一脸的无奈和怒火。——居然会想起了五年的事情。“你养了他这么多年?怎么放心他去严家?严家都是一群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同事责备道。当年的方梅一声不吭,低着头,神不守舍。“这计划我不同意,”他说,“我要对你严肃批评,方梅,你以前可说过会把周一秋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啊?要是景宸,你舍得让他去严家卧底?”——景宸,周一秋……眼前突然闪过上次回到家中时看见的情景。那是她提着一只冷冻过的鱼,碰在腿上,那冰冷的触觉现在都还能感受到。“怎么舍不得?”方梅猛地抬起头,对着同事,喝到,“仲言去严家卧底时,我说过什么吗?怎么别人去得,他就去不得了?”她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同事吃了一惊,半天才说:“可是一秋毕竟年纪小……”“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方梅说,好像鼻子里还有股鱼的死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他比这还小的时候,就带着他爸爸的头来找我。你忘了吗?你还把他当小孩吗?”——周隽云牺牲前,让儿子把自己脑袋里的蝴蝶带给景仲言或是方梅。方梅在情绪激动,口不择言的情况下,居然把这个当成指责,说了出来。——每当想起生命中那些后悔的、自责的事,就会从心底长出长满铁刺的荆棘,慢慢地爬满全身。“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