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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前燕抱了进去,自己也坐上了车,顺便同小魏说:“去医院。”“这个点医院早没人了。”小魏说。“那就回军区公寓,喊大夫来。”白无生抬手脱下大衣,给棠前燕披上。小魏此时也认出棠前燕就是上次戏楼唱戏的那个戏子,他虽然满腹狐疑,却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开到了军区公寓。棠前燕这几日的状态都犹如紧绷的弦,现如今一下子松懈下来,只觉分外疲惫,昏昏沉沉间任白无生把自己抱上了床。大夫过来瞧了瞧,说是心火伤肺,动了内脏,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又开了几个调理的方子。白无生一一记牢,等送走大夫时,已经是大半夜。小魏忙活得已经有些晕乎,打着哈欠喊人:“少校……”白无生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棠前燕已经睡了过去,他不想吵醒他。“你回去睡吧。”白无生轻声说。“那少校你呢?你睡哪?”小魏忍不住小声问,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沙发。”白无生面上无甚表情。小魏想让自家少校睡自己那儿去,白无生却不领情,把小魏赶了回去,阖上了门。关门声消失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万籁俱静中,夜未央。屋内只剩了棠前燕缓慢而均匀的呼吸声,白无生走到床前,看着棠前燕有些苍白的侧脸,面容上满是复杂之色。这就像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白无生单手捂住额头,只觉得头疼。身死,心死,情却不曾死。白无生忽而笑了一下,既然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那就大方承认罢。就算被拒绝也无所谓,他可以护他一世安好,就足够了。白无生俯下身,轻吻棠前燕的侧颜。“晚安。”第22章浮生如戏棠前燕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醒过来时,彷如噩梦初醒,空余满满的后怕。窗上的帘子没有拉紧,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刺得棠前燕皱了眉。等睁开眼时,视线浑噩一片,只剩一个明亮晃动的斑点留在了眼前。棠前燕微微喘了一下,忽而意识到自己还身在他人的公寓里,顿时紧张不已,掀了被子就下了床。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棠前燕瞄见红木桌上有一把花纹繁复漂亮的腰刀,便轻手轻脚地拿了起来,往外走。白无生无声无息地和衣睡在沙发上,褪去了冷漠与狠戾的侧颜,显得俊逸非常。棠前燕抿着唇,抬手褪了刀鞘,冷冷清清的寒芒便溢了出来,悬在白无生的面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去。感受到了棠前燕的犹豫,白无生极轻地叹了口气,缓慢睁开眼向棠前燕看去,眸中有几分淡然。棠前燕没想到他醒着,吃了一惊,便向后退了一步。白无生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声线冷清:“这把刀只是装饰品,没有开锋,你若是想杀我,桌上有枪。”棠前燕咬了咬牙,摔了腰刀在地,拿起了桌上的枪,指向白无生。“送我回去。”棠前燕说。“那我去找魏副官拿钥匙。”白无生站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整理衣服。“不行……”棠前燕迟疑了片刻,他没办法控制住两个人。白无生轻声冷笑了一下,忽而疾步向前,抬手夺过了棠前燕的枪,又按住了棠前燕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墙上。这仅仅是几息间,棠前燕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白无生用□□抵住棠前燕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面上的冷笑还没有完全褪去:“别怕,这枪还没有拉栓上膛。”棠前燕眸子有几分恐慌之色,死死地咬着唇。白无生就这么定定地看了棠前燕几秒,忽而收了枪,退开了一大步。棠前燕揉着被按疼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白无生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但也只是说:“我送你回去。”说罢,也没有等棠前燕答应,抬脚便出了屋子,去敲隔壁小魏的房门。小魏睡得睡眼惺忪,开门见白无生一大早得也不知哪来的气,顶着一幅冰山脸,踹了门进来拿了库房的钥匙就走。小魏茫然地唤几声少校,要跟着他出来,却被白无生皱着眉一把塞回去:“你继续睡。”“诶?”小魏还没反应过来,门便被“砰”地阖上了。白无生拿了库房钥匙回来,见棠前燕仍然茫然无措地待在原地,像极了落入了猎人圈套的小动物,握着钥匙的手便收紧了一些,钥匙的棱角膈得手心疼。他想要他,但他才不要强迫他。六年都忍过来了,没理由现在捱不过去。“走吧,”白无生尽量放缓语气:“我送你回去。”棠前燕这才意识到白无生是真的要送自己回去,便禁不住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什么为什么?”白无生反问他。棠前燕摇了摇头,沉默下来。正是清晨的光景,偌大的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白无生开得比平时快了几分,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京口胡同。那个宅子用了数十年的光阴,烙在白无生的心头,就像是抹不去的朱砂痣。棠前燕却是愣了一下:“我不住这了……”他原本还想问为什么白无生会知道他曾经住这,话却被生生截断。“你不住这了?”白无生皱了皱眉头。“嗯,那宅子卖了出去。”棠前燕下了车,搬得也不远,可以步行过去。白无生也下了车,步步紧随。两人沉默无言,又拐了几个路口,棠前燕踏进了一个破旧的大合院里。这是一座极具北平特色的四合院,也不知建于什么年代,木梁显露出久经风雨的深褐色,屋檐上的瓦碎了半边用油布敷衍地遮了。屋中大约住这好几户人家,一家一屋,此时已有人起了早,最西边的屋子有几声婴儿的哭声响了起来,哭声中还夹杂着妇人污秽的本地叫骂声。棠前燕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让白无生皱了眉头。白无生问:“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了?”“生计所迫。”棠前燕回答得云淡风轻,他直径走到东面的一间屋子,开了门。白无生这时才注意到,尽管已是深秋的季节,棠前燕身上却只穿了单薄的长衫,那长衫虽然干净,却被绞洗得发白。“生计?我怎么不知道梨园行当什么时候这般不景气了。”白无生仍皱着眉。“我已经,六年没有登台唱戏了。”棠前燕缓步踏进屋内,扶住门,抬眸看住白无生:“白少校请回吧。”白无生冷了眼眸,抬手便去推门,棠前燕扶不住,硬是被白无生闯了进来。白无生环视屋中,果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