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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算是一个。不仅骨相生得好,肤色亦莹白如玉。尤其凑近了看,细眉弯弯,竟携了些寡淡的媚柔。他道:“齐兄,你可听闻过龙阳之好?”齐庸凡饱读史书上下五千年,当然知晓。虽有些纳罕,但还是点了点头。殷旭斜睨着他,“那你可有想过与男人在一起吗?”齐庸凡本想点头,蓦地想起来自己来异界的正经目的,又摇了摇头。“也罢,寻常男人更愿意娶个娇妻回家的。”殷旭笑着,笑得颇为灿烂,又落寞。齐庸凡忍不住脱口而出:“莫非你喜欢男人?”话说出口他却后悔了。哪有这么问人的,古人讲究含蓄,说话太直接反倒落了下乘。殷旭并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漫步走回亭子,懒懒散散的,盘坐在软垫上,痴痴地望着一桌杯盘狼藉,道:“天色已晚,你且回去罢。”齐庸凡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走了。他在心里寻思着,这位美人邻居可真是个怪人。……翌日清晨,齐庸凡前去酒馆时,听闻了一个消息。昨天夜里,有人从南山镇的小河里打捞出一具尸体。镇上的衙门一般处理的都是某某家偷鸡啦、邻里占地啦之类的案件,难得遇上一起命案,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南山镇都兴奋起来。街头巷尾、茶馆酒馆里的人们全都在谈论此事。光是一上午,齐庸凡便听了不下十个版本。有说是凶手杀人沉尸的,也有说跳河自尽的。总之各自发挥了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大家各抒己见,连贯在一起足够编写一本古代版。“我跟你说,昨日下午我还在河边洗衣服呢,家里挂的衣服都是一股死人味,真是作孽哦!”“以后喝水咋办?那河里的水可喝不得嘞。”“吊井里的水喝嘛。”一天过去,傍晚齐庸凡照例拿铜板去钱庄换碎银。去钱庄的路上要经过衙府,门口热闹得很,贴出来一封昭示,说让人来领尸。出于某种好奇心,齐庸凡也上前看了一眼,惊骇地站在原地。泡过的男尸皱皱巴巴,身上的细布衣衫盖住了青青紫紫的尸斑——那张尤显稚嫩的脸,不正是小林子!他吓得后退两步,冷不丁想起殷旭昨晚跟他说的话……人的想象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他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主仆厮杀爱恨情仇的大戏。他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给忘掉。小林子长得挺一般的,面白无须,说话也嗲里嗲气,殷旭就算有龙阳之好肯定也不会喜欢这种男的。这天换了钱回家,再看殷旭家的大门,齐庸凡只觉得阴风阵阵,怪瘆人的。他赶紧开了门进到车里去,这才觉得安全了许多。晚饭吃一顿白菜猪rou水饺。烧了热水往锅里放些盐,滚滚的白皮饺子在水里沉沉浮浮,很快弥漫出一股面香。饺子是在镇上买的,面店老板娘自个包,皮薄馅大,很受欢迎。许是因为饺子是北方那边传来,南方人还稀罕着。齐庸凡给自己盛了一碗,沾酱油囫囵吃了几个,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这要是在平常,他肯定就去开门了。但如今他想起小林子死去的惨状,心下慌张,先透过门缝张望了两下,并喊道:“谁啊?”门外人道:“是我,殷旭。”齐庸凡一时还不放心,不客气道:“你来作甚?”殷旭道:“你家有吃的吗?能否卖我一些吃食?我可以付双倍价钱。”“你等一下。”齐庸凡一路跑回车里。锅里还剩下七八个水饺,他全都捞起来放进碗里,又另给了一小碟调过的酱油,拿出去给殷旭。殷旭果然没有食言,直接给了半块碎银,相当于500文钱。齐庸凡问他:“怎么没去牙子那买小厮?”殷旭很诚恳道:“我忘了。”齐庸凡想了想,道:“镇上的河里打捞出了一具尸体,我今天去看了……死者是小林子,你知道吗?”殷旭抿了抿唇,沉默不语。齐庸凡接着道:“你不是说他去城里看病了吗?怎么会死在镇上的小河里……”“他自己跳河死的。”殷旭声音嘶哑,“我来不及拦住他。”“为何?”齐庸凡皱起眉头,有些无法理解。殷旭呼出一口气,冷冷道:“那天从山里打猎回来,他崴了脚,我好心搀扶他一路,但走过河边时,他却突然同我说、说他想与我结成龙阳……”他说得颇为难以启齿,“我没有答应,随后他便以跳河来威胁。我以为他不会跳的,万万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跳了下去。刚下过雨,河里洪水泛滥,他一跳进去就没了踪影,我寻人四处驾船也没找到。”齐庸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吗?只能说,美貌有时候会是一种错误。他开口道:“仆人如若一时半会没找到,白日你可以来我家酒馆吃饭,晚上我吃什么,便也送一份给你。”殷旭看起来十分感动,忙道:“这怎么好意思……”齐庸凡面无表情:“当然,是要算钱的。”殷旭:“……”第十七章这天早上起来,齐庸凡煮了一锅白稀饭,顺手盛了一碗,配上榨菜、豆腐乳等小菜送过去给殷旭。殷家很大,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殷旭苍白着脸前来开门,接过他递过来的热粥,道:“饭钱往后每七天一结可以吗?”齐庸凡点点头,见他这模样,关心道:“你生病了?”“约莫夜里染上了风寒。”殷旭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道:“无妨,我等下便去抓药,中午顺路来你家酒馆吃饭。”齐庸凡道:“就在陈记rou铺旁边,你应认得路吧?”殷旭顿了顿,“……不认得。”齐庸凡抚额,微微叹了口气,道:“不如你收拾一下,我现在带你去镇上找郎中?”殷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粥菜,道:“可我还未用饭。”“那我等等你吧,过会你吃完了去隔壁敲门。”说完,齐庸凡便回屋收整货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