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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别院附近七零八落地躺着十余个尸体,他们带着鬼头面具,手拿斧头死相十分凄惨。花梅令推开大门,就看见浮尧靠坐在树下,长剑被他扔到了一旁,左手边扔着的匕首也浸满了血。他一手抚着心脏,正艰难的喘着粗气。“浮尧。”花梅令跑过去蹲下,“你怎么……”手才刚伸过去便被“啪”地一声打开了。花梅令一怔,看向面无表情的浮尧。“我今天下午去分舵找你。”浮尧看着花梅令缓缓地说,“他们说,你被一个穿着白衣的英俊公子约走了。”花梅令不言,浮尧又道,“东阳白凤?”花梅令还是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却听见耳旁传来一声轻笑,“孟三千没有说谎,五倒还魂水的解药就在东阳白凤那里对吧?”“我真是看不懂你。”浮尧扶着树干站起来,花梅令转头就见他踉跄着进了屋。梅令山庄的手下正在清理院内的尸体,花梅令数了数,一共十三具。十三鬼头兵,在武林中的实力仅算中等,若是换做以前,花梅令绝不怀疑浮尧能在一瞬间解决他们,可如今竟然如此艰难甚至还受了伤。尸体处理完,天已经黑了。屏退了属下花梅令进了屋,屋内漆黑一片,接着月光隐约能看见浮尧坐在床边。拿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感受到浮尧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自己身上,花梅令旁若无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了桌上。浮尧的目光瞬间被那药瓶吸引了过去。“把这个吃了吧!”花梅令道。“这是什么?”“解药。”花梅令说着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那的确是解药,能解救他命的药。可今天的浮尧却似乎格外敏感,他看向花梅令问道,“为什么不拿给我?”“你自己拿吧!”这句话之后便正剩下摇曳的烛光,昏暗的,跳动在浮尧的脸上。感受到浮尧探究的目光,花梅令闭上了眼睛。他是有私心的,化功丹这种东西,即便浮尧一定要吃,他也不希望是自己亲手喂给他的。多么可笑的原因,说到底他才是最脆弱的那一个。这样根本瞒不过去啊!花梅令心里比谁都清楚,经过今天的事浮尧本就有了戒心,如果不提起精神来应付根本不可能骗过他。但他真的已经提不起任何精力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浮尧能再相信他一次,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乖乖的把药吃下去。但这种想法本来就是错的,他怎么能祈祷别人去相信他的谎言呢?“化功丹,吞服。”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花梅令猛然睁开眼睛,浮尧刚好将那药瓶的底部对着他,上面用红色的诛杀写着几个字。如此刺眼,那么明显,他却一直没有发现。花梅令抬头,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面对浮尧,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却偏偏不愿开口,不愿承认。“这是……解药?”浮尧呵笑一声。听到这声笑,花梅令忽然心中泛起一阵疼痛,他看向浮尧平静地道,“那是能让你活过三十岁的药。”浮尧愣了,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药瓶。许久他才转过身,“我不需要。”“你不是想要自由么?”依旧是平静如水的声音。“失去武功对我来说是另一种牢笼。”“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花梅令忽然站起来。“但我寿辰已尽。”浮尧平淡的说,就好像事不关己,“待你年过花甲,会想着去追求长生不死吗?”花梅令顿时闭上了嘴,说到底浮尧根本就没把自己和他们当成一种人。是蔑视,就好像当年他刚刚出洞根本不屑于与任何人讲话一般,于他而言,三十岁的寿命已经足矣。“我要走了。”浮尧忽然又下了另一剂猛药。“去哪?”花梅令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去拿解药。”“你要去找东阳白凤?不行!”花梅令忽然提高了音量,浮尧闻音顿时转头,那失望的目光让他顿时失了声。“你果然护着他。”浮尧说,他的眼中仿佛有一片漆黑的海,让花梅令深深地溺入其中。“不是那样的,浮尧!你把药吃了,从今以后我们隐居山林,我保护你好不好?”“这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浮尧说。被花梅令保护,成为他的累赘,这践踏了他身为男人所有的自尊。尤其是在他明知道东阳白凤如此优秀的情况下,东阳白凤是受人敬仰的剑神,而他是背弃师门的叛徒,最后让他连武功都失去了,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花梅令委曲求全的跟他在一起?他的生命已然快到了尽头,他没法保护花梅令一生,但至少可以在最后撇开和他的关系。拿到解药,他至少还能带着他想要的自由和辉煌死去。人固有一死,但也有连死都无法放弃的东西存在。浮尧不再说话,抬脚便朝门外走去。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后背上,就像落尽的夕阳。“站住!”花梅令叫了一声,浮尧停下来。浮尧听见身后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甚至因为太着急而撞倒了椅子,然后便看见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浮尧撇过头,有些不敢去看。总是要分开的,看多了反而更伤痛。反正无论多看一眼还是少看一眼,他都能永远将花梅令的模样印在心中。但对于花梅令来说,多看了这么一眼,会不会就会多记得他一阵,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他也希望花梅令的心中想着自己。但很快他便感觉胸前一沉,一颗小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间。环在腰间的双臂就像烧红的铁链,灼热着他的每寸皮肤。那么熟悉而又怀念的感觉,他甚至恨不得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思念的情感隔着胸膛,明明贴的如此近却根本得不到满足。花梅令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要是死了,这样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浮尧的身体僵硬了,他低头,看见花梅令一席柔顺的长发,忽然便想起了出洞的那天第一次看见他的场景。当时,花梅令手中端着那碗五倒还魂水递到他面前,琥珀般的眼睛盈盈光彩,绽开的笑容便像冬日蒙蒙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他说:“神刃,请。”那样的邀请,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根本无法拒绝。花梅令就是一条毒蛇,沾上了便放不开。他最不想伤花梅令的心,但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在保住他那颗心的同时还能保住他的命。而花梅令想的,却也是同样一件事。要是死了,这样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