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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由地心中思索,他想弄清楚的,真的只有太子吗?还应该有那在天台上不告而别的过往,那昏暗走廊里碰撞的重逢。毕竟,如果真的单是为了公事,又为何单独前来?望着墨羽自顾自走远的身影,心中竟然是一片释然。说到底,还是私心的吧。但是细数过往,扪心自问,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弄明白的真相,还鲜少有不清不楚的时候。跨步跟上那孤单的影子,远处是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那里封存着的是眼前人安详的过去,在那段并不长的路上,尚寒一点点地沉淀着自己的心思,不是好奇,不是调查,不是任何他本来以为的理由,路灯下墨羽单薄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尚寒感到脸上微微一凉,却是下雪了。墨羽停下脚步,仰望着苍茫的天际,雪花飞舞着,尚寒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停下,然后他听到了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仿佛来自天界,飘然入人间。“你为何要来?”那场雪问他。“只是想陪着他。”他坦然回答。那片寒冷的夜风中,他们沉默着,靠近着,然后一起并肩走向那深夜中明亮温暖的光火。以至于,在很久很久以后,尚寒都会感叹,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自信,那样坦然,那样刚愎自用,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俊秀的门童为他们推开那沉重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温暖,使墨羽和尚寒同时产生了一种舒适的,仿若归属般的感觉。眼镜上迅速蔓延的雾气,使墨羽看不见室内的的场景,但是尚寒的双眼,却是看得一览无余,真真切切。诺大的赌场里,没有荷官,没有宾客,没有任何人群的喧嚣和筹码摩擦时的声响。只有一位极为艳美的高挑女人,背靠赌桌,指夹香烟,在朦胧的烟雾里美目含笑,朱唇微起道,“古罂。”极为简洁的介绍,尚寒是认识她的。认识到情况不对,尚寒便拉着墨羽的手臂想要转身离开,却只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真是不懂规矩。”那女人踩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走来,明明是调笑的口吻,根本算不上严厉,但却震得尚寒心中一寒。然后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眩晕,那只拉着墨羽胳膊的手就这样无力的滑了下去,在彻底昏迷之前,他看见那个女人迷人的微笑。艳若桃花,却又仿若蛇蝎。古罂,警局名单里的头号人物,地下赌场上无出其左的女人,同时以艳丽的容貌和出色的赌术而闻名。尚寒的身体在重重地落到地上的时候,不由地望向一边的墨羽。镜片后面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一片平静,没有惶恐,没有无措,没有任何剧烈的波动,如果非要说什么感情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淡淡的了然和悲哀。冰冷的地面上,尚寒不受控制地回想着他们的一切,他那所欣赏的,甚至可以说是崇拜的少年,终于成长为了他所没有办法理解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那天台上离别的少年,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他的厨房。破碎的思绪里,是计程车上关切的言语。那样的眩晕下,原来要担心的,从来只有自己。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要走过那片下雪天的灯光?为什么要让我明白对你的心意?在不甘的挣扎里,黑暗如期而至…在那个寂静的夜晚,尚寒就这样堕入了他一生的牢笼和梦魇,里面封存着他所珍视的人的过去,和他所有的自以为是的勇气与痴情。“曾护你太多,如今是时候讨回来了。”墨羽在那片黑暗里说。同尚寒的思绪不同,墨羽根本就不认为这是场背叛。黑暗里的帝王注视着那银河般的权势,根本无暇于雪夜里的细腻和温软。“太子在里面等你。”古罂说。墨羽点点头,看了眼地上昏迷了的尚寒,简短地吩咐道“让他休息一下。”古罂并不知道墨羽是真正的掌权人,略一思索,但也是点头应下了。“你可是太子请来的人。”那美人调笑道。墨羽走向包房的时候,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他读懂了古罂那瞬间的犹疑,那样美丽和骄傲的女人,并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愿来服从他的安排。那应该是一种出于自愿的情绪,例如说,好奇?好奇一种连自己都没能弄明白的情绪!在包厢的门口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本来想和你摊牌的。”墨羽凉薄的嘴唇微微一动,自言自语道,“可惜这里是赌场呀。”墨羽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带着点苍白,却莫名地有一种书生气,握着整个黑夜的筹码,那是一双赌徒的手。而手的主人也甘愿下黄泉求索,毕竟赌徒之争,向来是不死不休的。☆、第23章演戏尚寒在包房里醒来的时候,喉咙里并没有感觉到干涩,看样子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房间里光线昏暗,尚寒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的摆设。他躺在皮质的沙发上,眼之所及的是暗红色的墙纸。微微转头,打量着场地中央那张巨大的赌桌,椅子分放两侧,但只有一把上有人,双手动作着,让空气充满了哗哗的洗牌声响。那人隐没在阴影下沉默着,背对着尚寒,让人看不清面容,只有单薄的身影在显示着他的身份。红黑相见的转盘安放在南面的墙角,房间里没有镜子,没有窗户,木制的大门紧闭着,光亮透过门缝照射进来,莫名的有一种阴冷的气息。尚寒缓缓地动了一下身子,僵硬的身体关节就不出所料地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当真是看得起我。”尚寒苦笑一下,拉扯了一下背后的锁链。扪心自问,以现在的身体状态,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下赌场里逃出升天。阴暗的房间里,洗牌声的和被遗弃的感觉如潮水般浮动着,尚寒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墨羽。”受困的警察在心中默念着一个人的名讳,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就这样在那人的引领下落入了这进退维谷的地步?今天吗?不,应该是在那之前……尚寒想尽量依靠记忆来找回冷静……他告诉了他太子的消息,而在更早的时候,咖啡馆里,那人曾这样带上了薄薄的眼镜……昏沉的大脑,烦躁的心绪,尚寒的瞳孔微微收紧……甚至是那个重逢……在困顿的境界里所有的回忆都悄悄地染上了阴谋的味道。尚寒不敢再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