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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然后他瞳孔微缩。有什么东西,从天上,从月亮上,下来了。落下的阴影已经将二号全身笼罩,自月色中现身的事物也露出了祂的真面目。深紫色的夜幕中,有银白的光雾摇曳闪烁,光丝和光雾如花朵般飘摇,绽放开,沿着末端往上,才能看到它们的末端被束在一起。那竟然只是一根羽毛。无数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着,看上去柔软似风,色泽却更近似金属。二号这回到底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往后缩了缩,于是拥有这些羽毛的主人也整个落入他眼中。有一只银白色的巨鸟落在双子峰的右峰上。今晚……如果说这是个真实的夜晚,而不是在二号的梦中的话,今晚的月亮已经是超出常理的巨大了,但和这只站在山巅的银白之鸟一比,月亮竟然显得平凡渺小,高耸山峰也不过是个小土丘。二号看着那只巨鸟垂下修长纤细——相对于祂身躯来说的纤细——的脖颈,用尖喙梳理翅膀下的细软羽毛,动作和一般动物园池子里的天鹅没有太大区别。当然,这一只的动作更为优雅,更为美丽,祂如白银般闪耀,让人移不开目光。梳完羽毛后,银白之鸟昂起头,转向他这边。二号撞入一滩金黄的池水中。片刻后二号才意识到,那是这只银白之鸟的金黄竖瞳。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美丽禽类居高临下看着二号,眼中好似有两片光滑的镜子,将映入其中的一切东西都反射了出去,没有什么能在其中留下丝毫痕迹。二号的喉咙上下移动,咽下一口唾沫,感觉自己被这双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像是兽类的眼睛。但也不像人。……什么东西?二号没想到,那个站在山巅不知道能不能算进生物范畴内的东西竟然也慢慢偏过头,吐出满怀疑窦的一个单词。“人类?”或许是作为一只鸟的天赋异禀,银白之鸟的嗓音异常好听。不过短短一个单词,两个音节,祂说出时,声音却仿佛无数风琴按下同一个按键,齐齐发出相同的声音。声音如温水般将他包围,在这冰天雪地中,化为了春天气息的幻觉。阳光、鲜花、微风和晴空,一拥而上,将二号淹没。银白之鸟通过他的反应,确认了他的身份。祂如同唱歌一样念到:“人类,死去的人类,你的灵魂为何不去冥域报道?你为何不响应你神的召唤,进入永安的神国……哦,一个无信者。”银白之鸟的语调带着点不可思议,似乎对祂而言,遇到无信者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短暂的沉默后,祂平和的声音突然转变。前一刻还快要被春风溺毙的二号猛地感觉到新鲜空气,他还没有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压趴下去。他仿佛瞬间从春天来到了冬天,刺骨的冰寒钻入他皮肤,深入他肺腑,只用了几秒,就将二号冻成了一条硬邦邦的人棍。站在山巅的银白之鸟张开祂宽大的双翼,遮蔽了二号眼前的半个天空。祂朝着二号俯下身,金黄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无信者,如果没有神国接纳你,你的灵魂便会游荡在冥域的荒原,死亡的风无时无刻不在侵入你,你会痛苦,悔恨,在漫长的折磨后化为尘埃。”这句不知是警告还是威胁的话被银白之鸟说出时,二号已经感觉到死亡的风从地底刮出,堪比绝对零度的冷风席卷他全身,将他冻得牙齿哒哒哒哒互相撞击,好像随时都会随风而逝。“但我是仁慈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银白之鸟说。月光下,祂飘荡的尾羽好像是来回流动的水银,泛着和祂眼睛一样冰冷的光。祂大声说:“信仰我,顺从我,爱我,我让你复活。”回答祂的是一片寂静。银白之鸟疑惑的偏了偏头。祂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活着的人类都不能抵挡复活的诱惑,更不要提死去的人类了。用这样的条件来对待一个无信者,巨鸟觉得自己简直是足以记入史册的慷慨大方。但那个人类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在神威下挣扎要起身。他如同在海滩上底朝天的海龟一样拼命,动作丑陋,不得方法,哪怕用了很长时间努力,这个人类能做到的也只有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这已经足够巨鸟吃惊了,神威之所以是神威,正是因为不容抗拒。“哦,”无信者用短短一个词作为回应,然后祂听到他吼道:“滚。”***现实中。“这家伙的尸体怎么办?”“白痴!挖个坑埋了都不会吗?!”穿着浅色作战服的歹徒们将二号的尸体拖到角落里,那个大块头草草挖了个坑,要提起二号的尸体时,看到了躲在尸体下的小女孩。那个一直被二号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醒了,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安静地依偎着二号尚且还带着余温的身体。对于一个模样不过一二岁,看上去娇生惯养的女孩来说,她的举动太不寻常了。大块头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女孩,他没怎么带过他们,但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一旦睡醒,大部分都会用哭泣和尖叫来提醒他们的抚育者准备食物,仿佛他们几个小时前吃下的东西是空气似的。不安的疑惑从大个头心中一闪而过,下一刻,大块头注意到女孩的相貌。她……这个女孩,完全是无数人心目中安琪儿的化身。她是白种人,有着一头柔软金发,海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鼓起的脸蛋上绽放着浅浅红晕,让大块头无可避免想起数个和苹果相关的俗套比喻。娇嫩的,如同花瓣般柔软的皮肤触感甚至无需手指确认。当她摇晃着,四肢着地向着大块头爬过来,同时抬着头对大块头笑时,大块头不得不承认他内心被打动了一瞬间。不过下一刻,作为一个老练歹徒的阴狠又回到他心中。大块头把这小东西提起来,开始用另一种目光打量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他对同伴说。领头人发现了他的举动,呵斥他不该节外生枝。“我们已经做了多余的事情,”大块头抿着唇说,“按照原则,在任务途中,我们不该打劫飞艇,贪图‘外快’的。”领头人住了嘴。领头人其实并不赞同他的同伴们打劫金丝雀号,虽然听到同伴们计算出飞艇上那些达官贵人的价值后,他也忍不住动心了一秒。但他能成为领头人,就是因为他比他那些同伴冷静,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危险。过去这样的本领一直帮助着他们,但是这次……他的队员们不想听他的话了。这次任务的慷慨雇主不仅交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