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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了,挥挥手:“五十宫杖,死不了算他走运,死了是他罪有应得。”侍卫一声答应,将瘫倒在地的人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骇得四周的侍女内侍都是面色惨白。柳子丹目光从他们面上逐一扫过,淡淡笑了笑:“你们都退下吧,召刑部尚书裴礼、工部尚书谭运和将军郑学诚进宫。”裴礼、谭运和郑学诚,在西定后来的史书中称为辅政三臣,因为他们一同辅佐了西定史上出身最寒微的一位帝王柳辰。这位帝王在登位时已经十六岁,按说已经不必有辅政大臣,但因他出身是西定皇族旁系极远的一支,且势微已久,连爵位都快要没有了,家里更是穷得无隔宿之粮,突然身居高位,难免不能服众,因此上一代帝王仍然为他指定了辅政之臣。这三臣中,除了郑学诚出身将门世家外,裴礼和谭运都是寒素之辈,新近才提拔起来的。三人年纪都不甚大,谭运更是只有二十六岁,但皆是精明能干,新帝继位之后,他们亦是忠心辅佐。后人读史时常有议论,认为这三位辅政大臣的挑选颇费心思:身居枢要之位,忌刚愎,忌结党,尤以后者为最。而这三位大臣中有两人根本没有根基,当然谈不上结党;而郑学诚虽是出身世家,却世代只知刀马不知弄权,在朝中一向不得势的。这三人均是在上一代帝王手中才提拔起来,士为知己者死,自然鞠躬尽瘁。而因三人并无党派,也无法挟制新主把持朝政,反因无党之故,不得不时常自省,不敢落人话柄。恰得新主出身寒苦,并无普通皇族子弟骄纵奢华之气,对臣下之言颇能虚心纳谏,因此君臣相得,虽称不上一代盛世,却也能使国民太平安乐。至于柳辰之前的那一代帝王,是西定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君主,总共只有九个月。这九个月中,他诛杀两位老臣、四名权要,举西定国库之半修缮两河水利,与中元长皇孙、亦即是后来的中元新君联姻,并挑选了一个穷小子接替皇位,直接稳定了朝廷、民生和国家的未来。关于他的倏起倏落,正史上说是“cao劳国事,体弱失调,登基九月,积疾难返”;而野史对此说法则有无数版本。有的说他曾是南祁摄政王之禁娈,当年被摄政王折腾得狠了,淘虚了身子,因此才短命。有的却说他与摄政王情投意合,早有为之殉情之意,故而国家安定之后便自尽身亡。还有的干脆说他其实只是死遁,因他只好男风,又在人之下,既难有子嗣,又碍于帝王之尊不能尽欢,因此来了一出金蝉脱壳,与一个侍卫四海逍遥去了。最后这个版本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据说传话的人也是宫中内侍,发现这位君王下葬之后,皇宫中一个行踪本来神秘的侍卫也随之不见了。因为有内部消息,所以这个版本虽然让人觉得荒唐,反而是流传最广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至少当柳子丹布置完了一切准备带着如意北风便装出玉京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竟会有如此大胆的传说,而且竟然把他和北风扯到了一起。不过,即使他知道后世会有这样的传言,也只会一笑而已。他的路在前面,未来正等着他,至于身后有什么传言,就随他去好了。这里是一处小院,是通过北风悄悄购买下来的,坐落在城北,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平日里北风出宫与中元东平来使交接消息,都在这里,现下正好做了他们出京的中转站。玉京正在举丧,全城挂白。因是国丧,停市三日,禁丝竹管乐一年,故而到处都静悄悄的。柳子丹好心情地在屋中收拾东西。他准备过了停市这几日再走,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防备朝中万一有个什么。他从宫中带出了自己幼时用过的几件东西。此次离开西定,就是永远离开了。死去的皇子还可以回来,但死去的君王就不可能再复生一次了,所以带几件东西,也算是个念想。门上轻轻响了几下,如意在外面轻声道:“公子,东平有人来了。”柳子丹微微诧异。东平在西定皇宫中安插了四个人,他在离宫的时候都打发走了。虽然东平算是为了他掏尽了老底,但毕竟西定才是他的祖国。莫不是这时候,东平找人过来跟他算帐了?“让他进来吧。”如意推开门,门外那人却不急着进来,只道:“我要跟你家公子单独说话。”如意一扬眉,正要说话,柳子丹已经讶然开口:“让他进来吧。”这声音,竟然是王皙阳。进来的果然是王皙阳,一袭大斗篷从头裹到了脚,拉下风帽才看见脸,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刚赶过来的。柳子丹抬手示意他坐,一面提起茶壶倒水一面淡淡道:“你怎么扔下政事跑到这里来了?”王皙阳没有立刻说话,默默坐了下来,半晌,轻声道:“卫清平要成亲了。”柳子丹早想到他要说的无非是这种事,但乍一听到,仍是不由惊了一下:“什么?他现在不是北骁大巫神么?”大巫神也能成亲?王皙阳苦笑:“不错。这桩亲事是托明亲自做的媒,娶的是托明新寡的侄女。”柳子丹只觉得不可思议:“大巫神,也能成亲?”王皙阳笑得讥讽:“第一代大巫神是成婚后才自愿入圣山的,虽然后来的大巫神不曾听说有成亲的,但也没有规矩说大巫神就不能娶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消息是我派人打探来的,并不是卫清平的人送来的。”柳子丹微微挑挑眉:“这是什么意思?”王皙阳苦笑:“还有什么意思?他这个大巫神,做得太风光太扎眼了,北骁幼主继位国运未定,岂能容他活动太过?这成亲,恐怕只是个幌子,他现在断了联系,我只怕他……已经被软禁了也未可知。”柳子丹淡淡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告诉李越?”王皙阳低头看着茶杯中微微动荡的水面,半晌,缓缓道:“你不明白是为什么?”柳子丹向后一倚,淡淡道:“我倒不知,你们几时这般交好了?”王皙阳瞪着茶杯,半天,抬起头来笑了笑:“你是玲珑心肝,我骗不过你。没错,这事,我还没告诉殿下,也不会去告诉他。当真要送信,我猜卫清平也该能送得出来。现在没消息,是他自己不想让人知道。他大约也是怕——被殿下知道了,反而给他带来麻烦,比如说——你又不开心……”柳子丹不动声色:“你觉得我该很开心么?”王皙阳疲倦地笑笑:“不该。换了是我,我也不开心。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把卫清平交到你手上,对不对殿下说,你拿主意。”柳子丹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你是来替他出头,还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