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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接去盛放菊花的盘子,贵妃连忙搀扶太后上座。君明焱一直冷眼旁观着,未发一言。眼前的太后是君明焱的母后,君明焱从冷宫出来以后,由当时天裔族内的少师韩衡向先帝谏言,令君明焱投入皇后屈氏膝下。而屈氏当时已育有一子,此子因有天残不能继位,屈氏也欣然接受了君明焱。但始终不能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毕竟君明焱当时已经九岁,早过了懂事的年纪,再要悉心□□恐怕晚矣。屈氏心灰意冷,已有当不成太后的觉悟,按照大梁祖制,奉生母为太后,皇后则留在宫中养老,不问后宫前朝诸事,混吃等死而已。因此君明焱从先帝诸子当中脱颖而出,继而当了皇帝,让屈氏脱离苦海,不能不说是大功一件。然则太后却一直与他不怎么亲近,母子之间始终维持着基本的礼仪罢了。“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用的是母后午睡起来以后剪下的菊花,您尝尝?”涂瑶白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明帝。君明焱面上颇有一些不自在,便道:“朕才用过晚膳,暂且搁着吧。”涂瑶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失望,继而用手帕轻轻沾了沾唇角,强作欢颜地绽出笑容:“这时辰长公主该醒了,臣妾先行告退。”君明焱没接收到贵妃如泣如诉的哀怨眼神,等涂瑶白走出,他才令内室侍奉的下人都退出去。太后好整以暇呷了口茶。“母后,朕有一事,要先告诉母后知道。”“皇帝不忙,本宫也有一事,要让皇帝先知道。”太后绛紫色的唇抿起,放下茶杯时,甲套在桌面上刮出一声令人乍起一身鸡皮的尖锐响声,她直视明帝,整肃的妆容中带出一朝国母的威压,“大梁皇室的长子,只能是皇后的儿子,而皇后,必须从六大世家的贵女当中择选。皇上不要忘了先帝的嘱托。天裔族身负诡谲莫测之力,究竟是近神还是通鬼尚无定论,皇室只能用之,而不能过于亲近。这是大梁立国之本,历代皇帝,从无逾矩,本宫不希望看到皇上犯糊涂。”室内陡然陷入沉默。君明焱低垂着头,两只手交互摩挲,片刻后他拈起了一块精巧的糕点,轻轻咬下一口。太后容色缓和下来,接近五十岁的容颜保养得宜,没有留下一道皱纹。“涂家在六大世家中虽属最末,但皇上要是真的喜欢,本宫不反对。这孩子,也算孝顺,皇帝不在时,每天都来本宫这里小坐,难为她一个世家女,还能下下厨,手艺也真不差。涂家尚有一名嫡女,年方十五,及笄之后靖阳侯带她给本宫看了看,与贵妃容貌不差分毫。”顿了顿,太后又道,“两人生得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笑时令人如沐春风,本宫也喜欢。皇上不如找个时候,召见靖阳侯,在本宫这里让贵妃亲自下厨,置办一桌家宴,皇上也见见靖阳侯家这位嫡女。”“朕听说过,她七岁能作诗,十岁能作赋,一首洛神赋传遍大梁,在民间被拥戴为第一才女,她还办了一个什么,洛阳诗会。”“正是,”太后满意地点头,“此女才情出众,性情虽然冷傲了一些,不过就凭皇帝的威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服南楚、大峪,不会收服不了一个小小女子。”君明焱本想当场拒绝,却又转了话锋:“那母后安排个日子,朕就见一见。”等到太后容光焕发,心情大好之际,突然听见她的养子说:“国师下月即将生产,他有孕以后,一直流落在外,朕好不容易才把人寻回来,不得不格外珍重。母后说的都对,不过朕也有一个看法。既然先祖已成故人,大梁如今疆域开阔,百废待兴,即将推行共治分治的新政,后宫也该有个新气象,具体怎么办,朕还要与国师商议商议,届时要借用母后掌管的凤印,想必儿子所为,只要是为了大梁的兴盛,母后一定不会拒绝。”太后微眯起眼:“皇帝的意思是?”“朕还要好好想想,母后先安排一场家宴,母后希望朕见一见靖阳侯之女,朕自然会见。”说完君明焱便起身辞出。明帝走后,隐蔽的小室之中,走出涂瑶白来。“太后……”委屈的声音尚未嚷开。太后一声怒斥:“你闭嘴,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本宫用得着费这个心!你还有脸到本宫跟前嚷嚷,是嫌本宫活得太清静了不成?!”涂瑶白把话憋了回去,心头却连连暗道:起码她生下的长公主玲珑可爱,全无半点缺憾,而屈氏,却甚至没有一个长得健康完整的儿子。若非明帝不是屈氏亲子,许多事情却又好说好办得多。涂瑶白低眉顺眼地抽噎着,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只时不时猫叫一般地低泣出一声。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好饿,吃下午茶了。。第101章一〇一大梁皇宫群围之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遥遥数百米之外就能望见。塔尖不知道什么东西夜里也闪耀着金灿灿的一星光点,当皇宫每个角落沉入黑暗之后,观星塔尖就成了唯一闪亮着的一颗星辰。君明焱回宫之后,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寝宫很宽敞,韩衡霸占了龙床,君明焱反而在一旁的矮榻上处理公文,完事便就在那张榻上睡觉。半夜韩衡醒来,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除了前几天韩衡不能过风,平时他一点也受不了憋闷。他在床上就能望见那座观星塔,这也就意味着,当明帝睡在他的龙床上,他也一样,只要醒来就能从床上看见观星塔。君明焱作势要狠狠合上奏折,想起韩衡在睡觉,轻放下那本折子,翻开下一本,顿时眉头深锁起来。大概他征战在外的时候太多,满朝文臣找不到事来管,这才一回朝中,上的都是什么本子,立后立后,还好现在没儿子,他要有了儿子,估计现在奏请的就不是立后而是立储了。“什么时候了,还不睡。”君明焱闻言一惊,看见韩衡拥被坐在床上,雪白里衣掩着骨瘦如柴的身躯,就陷在锦被之中,虽然瘦得不行,他的皮肤仍然充满光泽,摸上去恐怕比丝缎还要柔软光滑。君明焱不意间走了神,连忙把思绪拽回来,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放下奏折,走了过来。“吵醒你了?”君明焱习惯性抬手就要去摸韩衡的脸,想到什么,手顿住了。韩衡淡道:“没有,奏折还多吗?”君明焱苦笑着往矮榻上那张小桌上堆得小山一样的奏本扫了一眼,叹道:“朕去书房看吧。”韩衡一言未发。君明焱坐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半晌才收起留恋不已的目光,回去收拾奏折,也没叫人进来。“就待那儿吧,我能睡得着。”君明焱浑身一颤,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