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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狠啊!我连你要转回云州去的事都不敢问,你竟然说我开心——何景阳憋着气徐徐往外吐,深怕呼吸声重了吵醒关唯,万一他转过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太狼狈。明明已经开春了,火也烧得很旺,可还是这么冷。何景阳想象去年冬天一样,拿自己的被子把关唯连人带被子裹进来。可以前做起来光明正大的事情,怎么现在这么为难?左思右想之后,终于心一横,掀起被子兜过去,胳膊搂在关唯身前,把两个人包了个严实。大腿外侧隐隐的疼痛和大脑深处绵绵不绝的困意来回争斗之下,关唯本就睡得很不踏实。加之意识到自己这段感情求而不得的痛苦和绝望还没有机会纾解,心情更是郁结。身后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呼吸一窒,直到确定骤然贴上来的怀抱并不打算马上离开,才慢慢放松下来。何景阳温热的鼻息轻轻掠过脖颈,平稳而有节奏,在这首枯燥无聊的催眠曲的作用下,关唯的眼泪夺眶而出,捂着被子能盖住啜泣声,却盖不住身体哭得发抖。何景阳感受着关唯的颤抖,想着那些无法言说的痛楚,心里明白这和好的表象后面,是自己无法抚慰和回应的难过,只好紧紧抱着,直到怀里的人情绪平复,慢慢安静下来。第二天醒来,关唯赖在被窝里不想睁眼。这张被子压在身上的分量,让他沉浸在和何景阳前所未有的亲密中——我喜欢的人,他也在意我,真好——可是我却不能再贪恋了,那就再多感受一会儿吧。何景阳挟着一股风跑进来喊着他的名字。关唯不耐烦地睁开有些浮肿的双眼,明媚的晨光中,他喜欢的少年眉目俊朗站在床前,笑着骂他懒,催他起床,说医务室老师来了,吃了早饭快去换药。恍然中有一种错觉:仿佛脱轨了一段时间的生活和学习,一夜之间回到了物理竞赛之前,甚至更远,远到元宵节之前。分班之后,对于从编外班进到快班的学生而言,各科老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学习进度较上一学期略微快些,很快也就适应了。李杰把打工和家教全都停了,何景阳没有再和球队的人一起玩,关唯的进度也慢慢开始反超,大家都适应了单元小测的时候,他不再是全宿舍最后一名,而周义和马立文除了课表和他们不一样,几乎感觉不到不在一个班。李杰把这个变化称为螺旋式上升,虽然还是高二学生,虽然还在这个环境下,但每个人的目标更明确、实力更强,状态也更稳定了。在这样的变化中,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徐不缓地朝前驶去。过了个年,关唯的个头以超越关妈期望值的速度开始猛蹿。关妈电话里听着关唯抱怨带过来的裤子都短了,想着自己好吃好喝供了多少年的儿子,在吃了几个月缺油少水的食堂之后终于开始茁壮成长,大为感慨:“男孩子还是得吃点儿苦,才能长大”。关唯当然嗤之以鼻,毕竟赵炳才同学并没有长。不过他总算可以和马立文平起平坐了,虽然还欠李杰和何景阳这支第一梯队一小截子,但假以时日,也不是没可能。身高之外,关唯最大的变化是性格。比以前爱说爱笑,和一起进了快班的陌生同学也很快熟识起来,起码身边不再是只有赵炳才和何景阳了。马立文认为他是因为学习成绩终于能在青中这个江湖上出人头地了,才一改上学期的低调沉默不多话的形象,逐渐显露出跳脱本色。用周义的话来说,以前当着关唯的面开个不雅的玩笑都觉得是一种罪过,现在嘛——周义听了他对于身高展望的狼子野心,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小关子,高度上来了,长度见没见长啊?”围观群众的哄笑声中,关唯的小脸虽然还是积习难改地红了一下,嘴上却不认怂:“你是问静态的还是动态的?”“静态怎么说,动态怎么说?”周义奇道。“哦,静态和动态其实无所谓啦,主要还得看运动状态下二者的差值。反正差值肯定是越来越大。”关唯淡定自若地把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话题演变成了学术研讨,又加了一句:“你不懂也正常,以后就知道了。”周义反应过来又气又乐,指着关唯半天说不出话来。刚进门的赵炳才以为他们在说物理题,凑过来要问个详细,被一群人放浪形骸的大笑吓得好久没回过神儿来。李杰对关唯偶尔露出的那种不屑和淡漠也收敛起来。有时候聊起什么事儿,甚至会建议大家听听关唯的看法。这种待遇令关唯受宠若惊,对李杰的敬畏之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畏,完全消失不见,偶尔还会调侃一把挤兑一下,令李杰生出“这是一个升级版的关唯”的感慨。见识过关唯好几个面的何景阳暗暗撇嘴,还没有给你们表演一不顺心就上嘴亲人一言不合就往死刻薄呢,这才哪到哪啊?何景阳起初有些不适应,仿佛自己背地里藏着的宝,忽然光华绽放引人注目起来。但这样的关唯显然更为群众所喜闻乐见,时间长了,便也和大家一起选择了欣然接受。毕竟外向的性格更容易让人放心,有没有事都在脸上放着呢,不象以前藏在心里,不鸣则已一鸣惊死人——不,死人都能被惊得活过来。而且每天晚上睡觉,这人也不总是朝着墙根儿了,偶尔也会平躺,虽然同时必然伴随着拉灯,但至少没再提过换宿舍这事儿,他很知足。远山透出浅淡的绿意,暖气停了,小火炉撤了,尘封多时的窗户陆续打开了,忽然又飘了一场雪。雪花挺大挺密,但不及落下就化成了水,从地面到空中到处湿漉漉的。何景阳头天下午回了趟家,和几个朋友骑着摩托玩儿疯了,第二天睡到天大亮才起床。厨房里传来脂油饼的香味,何景阳蹿进去,趴在mama旁边看着铁鏊子上金黄的烙饼直流口水。何爸从外面进来,说家里的车马上要去云州,要蹭车回学校就赶紧。开车从束水镇到青中,有半小时就够了。如果拿保温桶给他俩带点儿脂油饼过去,说不准还热着呢——何景阳本来打算下午再回学校,想到大家都回家了,只有关唯和李杰在,忽然心生普渡众生的悲悯之情。何景阳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拎着塑料袋背上背个双肩包出现在宿舍门口时,李杰端着刚洗完的衣服从水房回来,看到此情此景,盆都没放就开始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何景阳大人大量以德报怨,也顾不上计较他身为一个高二男生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怀,学会了唱这首名为的通俗歌曲,扔下东西就叫他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