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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王悦闭着眼,还以为他断气了,差点没嚎出来,结果发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一口气又给生生憋了回去,他跑回去拿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把王悦裹得严严实实的。王悦差点没被闷死,他睁开眼看着惊魂未定的王有容,“你干什么呢?”“世子,你这可如何是好?”王有容擦着王悦的头发,“你这昨晚跑哪去了啊?急死我了。怎么还高烧上了呢?你这可如何是好啊?”王悦看了他一会儿,“我喘不上气了。”王有容一听喘不上气,脸色更白了,“世子!可别说丧气话!”“不是,你把被子给我抱下去,我快喘不过气了。”王有容:“……”院子里的下人退下去一批后,整个院子里清静了不少,王悦坐在榻上抬手一点点地喝着药,他尽量把药往自己的胃里灌,能灌多少是多少,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后,他抬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吐出来。等恶心感散去后,他坐在榻上晒刚出来的太阳,阳光照在身上,他浑身渐渐暖了起来,他轻轻靠在了榻上,面容平静而柔和。王有容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煎着药,摇着蒲扇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在大太阳下闭着眼睡着了的王悦,捏着蒲扇的细柄没说话。他看着王悦青筋分明的手,最终的视线落在王悦清秀的脸庞上。这么看去真不像是个弱冠的年轻人,反倒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甚至因为太清秀了,还有些像小姑娘。还挺禁得住折腾。王有容回过头,继续慢慢地摇着蒲扇煎药,眼神有些漫不经心。谢景回到谢家的时候,王悦早已经走了,他坐在堂前听着剑侍的禀报,袖中的手忽然紧了下。“你说他在雨中站了一夜?”“是,天快亮时自己走了回去。”谢景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他身体如何?”“王家没传出消息,但昨日回王家的路上,一直在吐血。”’谢景顿住了,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往后拦着他。”“是。”王悦在屋子里躺了三四天,脸色好了些,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没好了个七七八八,那也好了个四五分,能走能跑,没多大问题。“世子你上哪里去?”王有容多嘴问了一句。“谢家。”王有容听王悦这么说,心里直叹这位祖宗真能折腾,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劝,忽然又想,也成。王有容于是高高兴兴地陪着生龙活虎的王悦去了谢家,半路上,他瞧见王悦还相当有兴致地从路边一个小姑娘手里花重金买了堆红线。那小姑娘七八岁大小,大约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么个钱多人傻的玩意,把红线球往王悦手里头一塞,拿着银子一溜烟跑没了,生怕王悦反悔要把钱追回去。王悦倒是掂着那胡桃大小的红线球挺乐呵,没觉得自己哪里吃亏。王有容勤俭持家惯了,见状脸都黑了。王悦扭头看着他那张黑脸,忽然便笑了,“她说这是月老祠的红线。”言下之意不亏。王有容:“都是骗十二三岁小女儿的,上元节三文钱一捆还送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年方二十的相府公子捏着那红线顿了下,“哦。”一行人到了谢家,王悦站在门口看了两眼,侍从上去敲开了门,他抬脚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难得这次谢家大公子不在院子里看书,他在谢家后院的竹林水榭,王悦找着他的时候,他就坐在水岸边,身后竹林郁郁苍苍。王悦让所有人下去,自己放轻了脚步声朝着那人慢慢地走过去,他在他身后站住了,“谢大公子挺有雅兴,看水花呢?”谢景早听出来身后是他,回头看了眼,果然瞧见朱衣如枫火。王悦在他面前的石头上捞起衣摆盘腿坐下了,一双眼像是在笑,“谢大公子,多日不见啊,别来无恙?”谢景看着王悦的脸,王悦双眼神采极灿,让人几乎注意不到他苍白的脸色,他看了他一会儿,血有些冷了下去,王悦是真的伤得不轻。王悦在他面前看着他,忽然道:“谢大公子你脸色瞧着不好啊?这是哪里病了?”说着话,他伸手去握谢景的手,一把握住了,“这手怎么凉成这样?”他捏了捏,说着话从袖中掏出红绳给谢景缠上了。谢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被缚了根红绳,而王悦正在绑着,他瞧见王悦手腕上金色的长命锁,抬头看了眼他。他没出声阻止。王悦把红线绑上去了,又打了个结,余光瞥见谢景的手腕上似乎有东西,还没来得及掀开袖子细看,手忽然被谢景抓住了,他浑身一僵,随即笑了下,抬头望着谢景,僵持了一会儿,他忽然道:“谢大公子,本世子觉得你这是有病啊!”谢景看着他,等着他胡说八道。王悦道:“谢大公子,你瞧你这脸色,你这脸色太差了。”他抬起另一只没被谢景抓着的手,似乎要碰谢景的脸,却又在三四寸的距离上停住了,他的手有些轻微颤抖,他顿了片刻,忽然动手替谢景理了下垂在一旁的黑色头发,“这头发乱了。”他用手轻轻拨了两下,笑了笑。谢景垂眸望着他,眼中一点点暗了下去。王悦坐回了石头上,盘着腿,手里头拉着红绳,另一头系在了谢景的手腕上。他深深地望着谢景,轻轻地扯了下那线,开玩笑般道:“谢家大公子真是适合绑着,瞧这气质,拿绳子栓起来藏家里头,那就是……”王悦顿了半天,总觉得此刻说“狗”很是败气氛,但是他又意外地觉得这主意其实不错的。这年头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不都流行养点什么吗?就跟庾文君养兔子,祖逖养狗,温峤养斗鸡一样,他觉得他把谢景拖回去养起来也很是不错啊。他望着谢景,自己被自己的念头逗得笑了下。他觉得自己这人心肠确实蛮歹毒的,得不到就要把人绑回去当狗栓起来,还不许他见人,只准看自己一个人,只准对自己一个人说话,就是死也得死在他怀里。王悦从前一直觉得自己心地还是蛮善良的,他忽然就不这么觉得了,他这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啊。谢景看着坐在面前捏着根红绳不知道想什么东西想迷糊了一直在笑的王悦,伸手轻轻地拽了下手里头的绳子,把王悦的魂慢慢地给拽回来了。王悦感觉到绳子传来的震动,回过神抬头看着谢景,忍不住又低头笑了下。谢景轻轻拉了下绳子,“怎么了?笑什么?”“没事。”王悦抬头看向他,“没事,我忽然想到月老牵着一大群狗……”他闭了嘴,笑着看向谢景,盯着看久了,眼中慢慢地变黯了些,他忽然笑道:“谢大公子是个妙人啊。”谢景望着他,不知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