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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砚刚才,在路边买了一盏祈福的花灯,放在水里。他看得见,莲花的纸条上写了个“沈”字。他们都知道放灯没什么用,还是驻足岸边,注视着这盏灯顺水流走。也许临砚只想求一个安慰吧。不知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沈惊澜?许笑飞眼底流泻出一丝苦楚。他现在还只零星记起一些旧事,还无法连缀起来,找回自己的过去。可他就是知道,临砚是他极其重要的人,在当年,他也不是单相思。但临砚也不记得他了。如若照着他的感觉。明明你是先遇上我的……为何只想着他?他掩藏住这丝失落,笑着招呼临砚去看一盏扎得特别精巧的双龙吐珠大花灯。沈惊澜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他已离开华山,来到了凡人国度陈国的都城紫金。据说,紫金城的临水灯市,在方圆百里内都是最盛大、最热闹、最值得一逛的。他本来已经和临砚约好了,但前两天,临砚又忽然回话,说他有事在身,不及赶来。他身在院中,也能看到遥遥空中,烟花一朵朵绽开。下方灯火通明。能听到一串串笑语,随着风送过来。灯市上一定热闹极了。他曾经想去,现在却已没了兴致。沈惊澜不言,不语,从傍晚起,他已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他的双膝上横放着一枝花灯,纤细的木竿,竿头坠着一条青色鲤鱼,还有杏黄的流苏。这布帛扎的鲤鱼是匠人巧手制成,做得很精致。他也没有再看上一眼。一阵寒风吹过,他轻轻咳嗽起来,觉得腿也有点麻了。他问过临砚的行踪,知道他和许笑飞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想问,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月色淡漠,如水地笼罩庭院,也落在他身上。不管人间如何热闹,高悬于天的明月也是不掺和的。他忽抬头,看了一眼。月儿弯弯照九州。第48章麻鸭“许小友,别来无恙?”临近深夜,许笑飞独自走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忽有人凭空浮现,拦住了他的去路。不是唐轩竹还是谁?他身着玄青色的长衫,襟前以银线刺绣竹叶纹,嘴角噙笑,看起来俊逸出尘。就连双眸里,都似有了灵动的神采。许笑飞见到他,可一点没有重逢故人的欣喜。“你不是该回唐家清修去了么,怎会在此?”唐轩竹微笑道:“清修不急,我先要寻你呀。小友,真没想到,你不仅声音像他,就连相貌都几乎与年少的他一模一样,”说话间,他将许笑飞从头到脚,上上下下细瞧了一遍,“好一个惊喜。好像他又活了过来,重新站在了我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怀念。许笑飞闻言没好气道:“他人还活着呢!”知晓了临砚的真相后,他的确心生醋意。但他对沈惊澜,竟也无法怀恨,每次一想到这个人,心里涌起的都只是同情和关切。唐轩竹缓缓摇头:“他虽活着,在我心里却无异于死了。我当初是形势所逼,是迫不得已才对付他,我又为他自毁神识,避世多年……他本该理解我的苦衷,体谅我的!那时候的他,就算别人冒犯,他闹闹脾气,哄一哄也就好了。现在的沈惊澜,只不过是个心肠冷酷的魔头,哪里还是过去的他?”他双目灼灼地看着许笑飞,“他既然不肯收下地极丹,就不如我自己服下,还能对我修行停滞的六十年,勉强弥补一二。”他说来如此理直气壮,让许笑飞听得心头发冷,笑一笑道:“我看你不是瞎子,他才是个瞎子,否则他怎能把你当成‘好’朋友?”他边说边往后退去,招出飞剑,转身御剑而逃。他的法宝尽数丢失,这把剑是临砚送他的,品质可算上乘。背后,幽幽箫音再度响起。听得耳畔扑棱声响,箫音到处,分化成数只白鹤,向他袭来。许笑飞又招出一剑,剑气飞旋,如一轮勾月,将白鹤尽皆搅碎。碎成微末的白鹤,却在瞬间重新凝聚,源源不绝,越化越多,将他重重包围。箫声一转,从低柔变为凄切,鹤群忽然齐齐发出哀鸣,身子一转,俯冲而下。就见虚空漾起波光粼粼,鹤群投入这层看不见的水波,没进去的部分立即消散不见。而后,许笑飞就觉自己的遁术,在迅速地减缓。他的脚底,也开始有涟漪散开,仿佛踏在水面之上。他的神识看到,一片由音波凝聚的荷塘在成形。清澈透亮的池水由于内蕴灵力,略显粘稠。同样透明的荷叶与含苞待放的花,从水下抽出,越拔越高,郁郁葱葱,长满了整片池塘。水势也在上涨,他脚踝以下已没入水中,难怪他越飞越慢。还有鲤鱼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亮的水滴,纷纷投向他的身体。悠远低柔的箫声,犹在继续。只要箫声不绝,荷塘就在生长扩张。拔出水面的荷花也在次第绽放,无色的瓣上隐约凝出一缕绯红。这是箫声结成的音道界域“乐池”!许笑飞剑气横扫,护住了周身,将扑往他的鲤鱼和附近的荷叶丛绞碎。鱼群和荷叶破碎,又顿时化作音律凝成的水液,浇了他一身,令他的行动愈发迟缓。他的下一剑稍慢,一条漏过的小鱼已钻入他胸口,立即爆开,化为一股狂暴的音浪!许笑飞身子一震,只觉双耳嗡鸣,眼前发黑,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如果他再逃不出这片乐池,这里很快就将是他的葬身之地。唐轩竹悄然出现在了不远的前方,驻足在一枝绽放的水色荷花的花心,衣袂翩飞,悠然吹箫。他的眸子里带有嘲弄之色。“界域”类似于一方残缺的小天地,他就是此地主人,掌控一切。却在这时,从许笑飞身上涌出一股磅礴浩瀚的水性灵力,化作三条庞大的水龙,昂首咆哮,声震四野。水龙在荷塘中几钻几出,顿时搅得七零八落。其中一条迅疾蹿出,龙口怒张,将唐轩竹瞬间吞进了波涛荡漾的淡蓝色肚腹里。挡在许笑飞身前,临砚也踏在一条水龙的背脊上,现出了身形。淡淡一笑:“你中伏了。”四周,阵法光华大作,剑拔弩张的天绝教众人也都浮现出来。结束了。临砚只觉胸中气血翻腾。一股血线从他肩头淅沥而落,将他素净的衣衫染得通红,他伸手捂住,神色依然镇静。这道伤口里夹杂着翻滚如刃的尖锐音波,寻常手段难以疗治,不过多将养几日就无碍了。唐轩竹最后压箱底的这一击,真有些棘手!好在他仍能接下。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