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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肌膏,”谢清迟清理好祁云的肩伤,随手将个白玉小瓶扔在祁云怀里,“还有旁的伤就自己抹罢,我这会儿快瞧不见了。”祁云闻言,提起一口气靠坐起来,却发现此前麻痹的肩膀已然恢复了知觉。他原先还有些昏昏沉沉,此刻也全然清醒过来,不知是被疼痛还是被药效唤回了清明。祁云心中明白谢清迟所给的是好药,先将衣袖撩起,拿膏药细细敷上了。又是一阵钻心之痛,祁云咬紧牙根忍过了这一遭,感到小臂的麻痹感逐渐恢复了,这才有心打量起所在之处。室内布置颇为奢华,祁云打眼望去,一架古琴摆在几上,层层叠叠的帷幔外是妆红饰翠的屏风,一眼望不见门窗,自然也看不见天色。谢清迟正握着红袖倚床而坐。祁云将瓶子重新塞好,递回谢清迟手边,却未见他来接,只好放在了他身侧床沿,目光也顺势落在了红袖上。他将红袖托付给了镖局。自邙山去扶摇庄,山远路遥,恐怕谢清迟刚收到盒子便启程,这才能在他观察原知随的那短短十数日内到达了襄阳。祁云闷头想了半晌不得其解,想要问出口,话到嘴边却转了语锋:“谢庄主为何在此?……又为什么救我?”“顺道来此。至于救你——”谢清迟眉梢一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祁云盯着红袖,涩声道:“是……跟玄机教有关吗?原知随是玄机教中人,谢庄主是否知情?庄主是跟着某到了那陈姓富户院外,还是早知那里有异、守株待兔?庄主如此做法,到底用意何在?你要阻拦我复仇么?”他原先还学着风骨的腔调以某自称,唤谢清迟作庄主,越讲情绪越激动,又变回了你我的称呼,拳头也紧紧攥起,只觉得时局诡谲、望之不透。他抬头望向谢清迟,却见这人听着他焦虑难以自持的话语,不仅毫无设身处地的同感,甚至唇角渐渐还有了些笑意。谢清迟笑叹道:“果然还年轻得很。”祁云心头火起,锐利目光瞪向谢清迟。“你知道防着我,怎么不知道防着别人呢?”谢清迟摇了摇头,道,“能自原知随处能查到襄阳来,也算是不错。你一到襄阳就连夜去查看鸽舍,是把原知随的信鸽放过来了吧?并无情报传递之时,信鸽骤然到来,对方怎么会不起疑呢?你找不对地方也就罢了,找对地方,那里自然是设伏了的。你该更小心些,不要吴金飞身未亲至,便伤成了这样。”祁云骤然握紧了拳。谢清迟也不再打击祁云。他侧过脸,语调难辨喜悲,低声道:“的确只有剑法似三分啊……”被谢清迟这样一嘲,祁云的热血也逐渐冷却,暗道自己的确是思虑不周,却仍然不肯放弃追问,眼神灼灼地盯着谢清迟。谢清迟似一无所觉,只是摩挲着红袖的木盒,道:“教你去盗红袖,自然是为了红袖。再有……也是见你复仇心切,给一些机便,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在襄阳待不了几天,若你看不穿事态,找不到这里来,又或者看穿了却没替我把红袖捎回来,我也不会去救你。”这回答万分高傲,祁云心中着恼,却没有立场发怒。谢清迟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不,其实此人仍是有恩于他的。谢清迟再次救下了祁云性命,还特地为涉世未深的祁云将事态解释清楚。祁云感激他作为,又恼怒他轻视——可归根到底,他恼怒的只是自己的无能。良夜阒静,唯有灯花作响。暖色烛光下,谢清迟白玉似的面容上似乎多了几分血色,嘴唇却仍是泛着青,一副病容。祁云知晓他身体不好,不能熬夜,便想让他早些歇息。见谢清迟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祁云拿不准这是谢清迟的房间还是如何,只好起身道:“此番多谢谢庄主了——不知此处可有客房?我就不打搅庄主休息了。”谢清迟露出了好笑的神情:“客房?你道这是哪里?”“……这是哪里?”祁云被谢清迟带来此地时已然神智混沌,只知道二人自后巷翻墙而入,院内并无谢清迟在扶摇庄之小厮婢女值守,倒是一墙之外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人语。谢清迟哂道:“这是碧苑春,襄阳最大的青楼。”祁云怔在原地。燕真城里自然也有给游商提供服务的红坊,可祁家家教甚严,祁云是从未去过的。况且,以谢清迟的作风来看,也不似惯于眠花宿柳之人。“襄阳临近峡州,玄机教实力庞大,你今夜探的是河西舵主吴金飞的别院,恐怕明日就要封城搜人了,花街柳巷比起正经客栈,反而更安全些。”谢清迟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教你多向风骨学着点,怎么连这也没学到,冒冒失失就动了手。”祁云已知晓自己莽撞,被谢清迟这样点明还是难免憋闷,暗道这人怎么总是说话带刺,惹人生气,感激也留不久。这腹诽也只是一闪念,他按着谢清迟的吩咐熄了灯,歇在了床边的美人榻上。冬夜清寒,室内却温暖如春,祁云原本心绪翻飞,但到底伤痛疲惫,难以支撑。他听着谢清迟的清浅缓慢呼吸声,渐渐有了困意,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一宿无话。次日,祁云醒得略晚。起床时,他见谢清迟已然起了,正拥着被褥坐在床上,却没有看向自己。祁云还在想着是否该先去问个早,方一起身,便见谢清迟向着他转过了脸。谢清迟嘴角含笑,吩咐道:“醒了?开个窗吧。”此时天光已大亮,祁云推开窗页,阳光便毫无阻碍地洒落在谢清迟脸颊上,似有光斑跃动。昨夜灯光昏暗难得觉察,他此刻在极近的距离真正见识到了谢清迟的形貌,不禁有些奇怪。谢清迟虽然望向他,眼眸却似是毫无焦点,漆黑如夜。祁云看得愣怔,一时间没了动作。谢清迟听不见动静,略一思索便知晓了缘由,笑道:“还想着你几时才能发现……我现下是瞧不见的,只能隐约见着些光亮。”祁云愕然:“是什么时候——”“断断续续的,”谢清迟摇了摇头,扶着床柱站起来,披上了外衣,“每年初冬到春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看不见,习惯了。”由冬到春,正是竹烟儿所说谢清迟会来扶摇庄居住的时节。祁云想起了庄园里佩戴铃铛的小厮婢女,心头顿悟,恐怕那些铃铛就是让谢清迟听声辨人用的。祁云想着谢清迟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难受。他闷声道:“你不是有那什么叫做小还丹的灵药?治不好你的眼睛么?”谢清迟微微一笑:“小还丹能吊命,却不能治眼睛。”祁云一皱眉:“那,为什么不让风雅他们来走这一遭?”谢清迟笑道:“我可差遣不动他们。我倒是能使唤竹烟儿,可她比你尚不如,莫说受我差遣,就是救你,也力有未逮。”祁云想起谢清迟对四风的忌惮,一时对扶摇庄里事态之微妙更加警惕。谢清迟多番相助,祁云也有心报答,刚想问个清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