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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太阳——说他太瘦了。他还请了家政阿姨,每天来打扫一次,莹白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冰箱里的零食饮料被码得整整齐齐……白继劳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日子还能过成这样的。一想到以后下班不再是一个人窝在那间小屋里玩手机,而是能回到他们温馨整洁的家,白继劳就激动得要咬嘴唇。对,他们,的,家。漫长而细致的肌肤之亲后,张潭鼻尖顶着白继劳的肩窝,说:“小白,这是我们的家,等我再攒点钱,把这房子买下来。”啊,爽,啊,爽。真的是,一个人走着路都能忽然笑出来,把旁边儿出门买菜的大娘吓一跳。只能切菜的后厨学徒,和嚣张退学的知名男主播在谈恋爱,他们一个来自十八线县城边上的农村,一个来自灯红酒绿的上海。多么不可思议。搂在一起午睡的时候,白继劳捏着张潭的肩膀随口问:“我以前看你粉丝说,牧斋,是个人?”张潭闭着眼一脸餍足:“嗯。”“为什么整个别人的名字做网名?”白继劳好奇道。张潭却咧嘴笑了:“我觉得你说这个‘整’好可爱。”“什么可爱,”白继劳故作凶狠地说:“我们东北话说出来老有男人味儿了。”“是是是,”张潭还是笑着:“尤其是说‘老公快点’的时候。”白继劳:“……潭哥,我看你粉丝说你们那边儿的人说话,那个……吴,诶吴什么来着……”张潭:“吴侬软语?”白继劳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词,我当时还去查了的,就是说你们那边人说话好听的意思吧?”“所以呢?”“你今晚也用吴侬软语给我说句‘老公快点’?”“小白,”张潭倏然睁开眼,声音有些喑哑:“你下午是不是不想去上班了。”(作者:大热天的这些糖我看着都腻得慌……)第6章(一)下午,张潭用白继劳的手机给老板打了电话,帮他请病假。白继劳趴在床上哼唧:“我能起来啊,我就……再趴会儿就行。”张潭摸摸白继劳的脑袋:“你这班儿别上了。”“啊?”“太累了,”张潭又在白继劳的腰上虚虚一握:“你这么瘦,就是上班儿累的,而且你这个工作,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现在还是学徒嘛,等练得差不多了,师傅就教我正儿八经做菜了。”“不是长久之计,”张潭摇头:“天天待那厨房,油烟熏着,对身体太不好了,而且你在东北菜馆……东北菜的发展情况不好,也就在东北这边有人吃,到了南方没人吃的。”“啊?”白继劳没反应过来,不知张潭怎么忽然说到东北菜了。“你就打算在这种小饭店干一辈子么?”“我……”白继劳被张潭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道:“没想那么多。”张潭的目光忽然有些意味深长,他点头:“行吧。”两个人一起懒洋洋地躺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良久,张潭说:“给你讲讲牧斋吧。”“啊,好。”“牧斋是明末清初的一个文学家,名字叫钱谦益,牧斋是号,他这个人,既是文学家,历史学家,也是政治家,在当时是很有声望的人。”“噢。”“清军打到南京的时候,他在南京做官,那时候明朝已经灭亡了。牧斋的夫人柳如是,是个很有文化的女人,会写诗的。她要和牧斋一起跳淮河,牧斋本来答应了,走到淮河边上又后悔了,最后投降了清军。”“啊。”“你觉得,他这种做法,可耻吗?”张潭看着白继劳的眼睛。“好像……是挺可耻的。”白继劳懵懵懂懂地回答。张潭沉默了两秒,轻轻点了下头,却什么都没说。白继劳一下子反应过来,张潭用牧斋做网名啊!他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啊!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圆回来……张潭大概是感觉到了白继劳的尴尬,冲他温柔一笑:“我爸特别讨厌牧斋,觉得他无耻,没气节。我其实没什么感觉,起这个网名的时候刚和家里闹了矛盾,当时想故意气一下我爸,就用了‘牧斋’。”“这样啊!”白继劳松了一口气。(二)日子继续过——虽然白继劳经常一阵恍惚,疑惑地想,牧斋竟然和我在一起了?是真的?他太好、太好了。英俊,温柔,优秀,并且——喜欢我。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白继劳很小的时候没了爹,老妈也走了,当时奶奶跟他说:“继劳啊,一报还一报,你现在受的苦,以后会还回来的……”白继劳想奶奶说得对,还回来了。牧斋竟然和我在一起了!这个认知让白继劳激动得简直想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我找着个对象!老好了!”不过也只敢想一想,他要真一个电话打过去出柜,估计能把俩老人气得当场休克。白继劳继续作学徒,张潭继续直播,两人都有空的时候就出去看看电影吃吃饭,当然也少不了频繁的肌肤之亲。生活以这种简单而温馨的模式趋于稳定——虽然偶尔也有小小的不适和尴尬。就比如张潭不直播的时候总是在看书,有,也有诗集,这些是白继劳看得懂的,还有些书白继劳是真看不懂,纯英文的——也有中文的,反正就是看不懂。有一次张潭兴冲冲地用胳膊肘撞撞玩手机的白继劳:“你来看这首诗,写得真好。”白继劳伸过头去,看着书页上的那首诗,。在古代,我只能这样/给你写信/并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会在哪里见面……“很好吧?”张潭看着白继劳,目光炯炯地问。“啊,是。”白继劳其实压根没看懂,但又不好扫了张潭的兴。但语气到底是勉强,张潭怔了一下,点点头:“嗯,你……玩游戏吧。”“好。”白继劳如蒙大赦,迅速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