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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此物名唤,名唤……”唐锦书勾起嘴角,在他背后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归。”“乌……乌龟?”小胖子一脸困惑,转身挠了挠耳朵,引得周围学生哈哈大笑。青年当即沉下脸道:“这都不懂,还不虚心听着,日后如何放心叫你抓药。”小胖子被责备得满脸都是通红,吐了吐舌头算是认错了。青年走上去朝唐锦书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两人进了前厅,那人道:“方才在下管教无方,让公子见笑了。”“哪里,是我碍着先生授课了。”唐锦书道:“我与你大哥一般年纪,若不嫌弃,先生唤我一声唐兄即可。”“罢了罢了,毕竟身份有别。”那人摆了摆手,“唐公子,今日请你过来是为道歉,那日家兄提起你听闻桃叶姑娘之事后从医馆跑去了郑府的情形,至今回想起来仍叫他心有余悸,我原本只是无心之言,不曾想过那姑娘竟对你如此重要,还望你莫要怪罪。”那人说罢声音顿了顿:“桃叶姑娘,当真是可惜了。”谁知唐锦书望了他一会:“桃叶,什么桃叶,是春天桃子长出的叶子么?”那人怔了怔:“怎么,你竟会不记得……”唐锦书道:“先生大概不知道,从前我时常发烧,每每喝药的时候,总有人骗我说这是蜜糖,后来久而久之说的次数多了,竟连自己都跟着相信了。”说罢一笑:“虽然这事与你所说的桃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想自己前半辈子可能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度过来的吧?”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唐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俊眉微皱:“咦,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现下我可又想不起来了……”青年望着他的模样叹息:“我明白了,你确实不曾怨恨过任何人,若是这样能叫你自己心里好受些,你便一直这样想着吧。”“公子还是这般别扭的性子,许多时候什么也都不愿说。”陈升跟在帝王的身后头,道:“皇上,奴才听闻这王家的二公子的医术也很高明,不在王垨仁大人之下,只是不愿效力朝廷,瞧他现下与公子交好,可真是件叫人高兴的事。”“你可知这是为何?”安景问。陈升摇头。安景道:“唐锦书是君子,世人待他也必是以君子之道,其实自始至终这条路上都是他比我们走的要远些,母后在世之时曾用一句话评价唐锦书,连安源听罢都觉羞愧,你可知她说的什么?”“这……”难得听前者主动提起那个名字,陈升小心道:“敢问皇上,太后当时说的什么?”安景道:“这世上大多数人有野心却没有容得下山河的气度,唐锦书有气度,却无坐拥江山的那份野心。”陈升垂头不语,此刻时辰尚早,馆中学徒结束了晨课,从厨房领了酥皮火烧,炉中炭火噼里啪啦作响。唐锦书托腮坐在一旁,目色清清冷冷了一会,却忽而一笑,转眼与他们打闹成一片了。“锦书,过来。”安景轻声唤他。寒风萧瑟的日子房中却被烘得极暖,陈升见此赶紧叫人端上来了就备好的吃食,清粥小菜,简单精致。那人坐下从中选了份粥递给他,道:“今日先不着急回宫,山脚下那座佛寺里先前听人道有佛光,一会吃完了同你一起去看看。”粥是咸的,加了鸡丝,却也清淡,两人对坐,因着安景自幼生长在宫中,讲究食不言语,一时房中寂静。唐锦书跟着吃了一些,放下碗筷没了胃口。安景见此也一同停下,示意陈升把菜撤走,道:“怎么,不合口味?”唐锦书摇头,“没有什么食欲罢了。”陈升还想再劝两句什么,安景却只是摆手:“没有关系,叫人收拾收拾准备去佛寺吧。”寒风萧瑟之中竟是一片寂静。众僧于寺前垂目分成两排,檀香袅袅,偌大的佛像在高处悲悯俯视众生。唐锦书随着那人的脚步踏着长阶而上,忽然道:“不知为何,总感觉他们十分怕我。”安景抬首。你是谛仙一般的人物啊,他们怎能不怕,怎能不惧?簌簌随风,那人一袭长袍,面色平缓,唇角带笑的模样是举世无双的秀雅。登高而上,那是一片混沌天地初开之时的壮阔,有着杀生之地最原始的古老与华美。当阳光照射在云雾表面的一瞬间,唐锦书几乎落泪。终有一日,史书工笔,他,他们,都只是世人口中的一个名字,一个符号。原来最重要的是此刻,活在当下。那寺庙的住持年岁已高,唯有一双目色澄清,许久那人在身后轻声道:“圣上,院中已由僧侣备下清茶素斋,圣上可与公子移驾。”唐锦书睫羽一动:“旧疾在身,劳烦住持费心了。”住持道:“公子不必多礼,近来多日不曾遇过佛光,今日乍现便叫公子碰上了,可见公子是有缘之人。”佛寺清静,虽御驾亲临,寻常百姓仍可入庙拜佛烧香,几人返回院中,陈升乐呵呵道:“皇上,您先在这好生歇着,奴才一向信这玩意儿,就先进去求个签。”毕竟是跟在宫中安景跟前多年的老人了,安景只垂目饮茶,算是默许。陈升于是不好意思笑笑,毕恭毕敬随着一旁小僧的引路踏进去了。竹片在竹筒里来回晃荡,签的种类也分多种,姻缘,功名,流年,唐锦书许久不曾见过有人做这事,于是抬眼仔细瞧着。安景见他感兴趣,便道:“既是来了,不如也一同试试。”四下长灯,一身明黄牵着那苍白色的影子,墨发随着那人肩头的动弹倾泻而下。玉儿原本学着中原人的模样跪在那蒲团之上,听闻动静睁了睁眼,见到那模样极清秀的陌生人笔直立于灯下。“你也是来烧香祈福的么,”她问,“可你看上去很年轻,有什么要求的事”唐锦书低头,见她眉眼灵动,道:“我病了,所有人都想要叫我多活一会,可我却觉得其实真正病了的是他们。你呢,你比我还年轻,又为什么而来?”“哎……”玉儿瞪大眼睛:“真巧,我捡到了一只猫,我的猫也病了,我也希望它能多活一会。”唐锦书听罢一笑,把手中的竹签给她:“既然如此,我这支签就送给你了。”玉儿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春风徐来,水波自开。”玉儿顿时一笑,“这,这可真是支好签。”真真假假,没人知道命到底是由己还是由天,见安景站在一旁,唐锦书看着他手中的竹签,好奇道:“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安景任由他从手中把签抽走了过去,上头写的是独步青云,否极生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