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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为死人的眼眸,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殿下认为……那个相士说的话是胡言乱语?”夙丹宸想起来都觉得生气,嘟囔着唇,道:“什么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详之人,这样可笑的话,居然也有人信。”应玄怔怔望着他,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般,隔了许久,才清醒过来,唇边慢慢浮起笑意,一字一字道:“的确可笑。”夙丹宸见他面色有异,正要询问,话还没问出口,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到应大人的府邸。第32章月下桂花酒他先前跟着应玄出城时,便觉奇怪,但转念一想,住在皇城外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现下一路走一路谈,眼见道越走越黑,景色越来越荒凉,最后竟到了渺无人烟的地步,他才赫然惊醒。这里是……浔阳城外以西三十里的乱葬岗!夙丹宸惊出一身冷汗,说出口的话带了一丝颤意:“应大人……你不是要回府去的,怎么到这里来……”应玄指着前方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这里就是臣的府邸。”夙丹宸愕然。这一会功夫,两个人已经来到那座阴森黑黢的宅院面前。四周黑影重重,一片连绵野草丛中不知藏了多少座坟墓,更有绿莹莹的鬼火映得衰草深幽吓人。“那是磷火。”应玄翻身下马,见夙丹宸望着不远处的幽草发呆,好心解释了一句。跟着推门入内。门是长满青苔的木门,一把锈迹斑斑的长锁象征性的挂在门外。应玄站在门内,银白月色照亮他的衣袍,门影掩了他大半面容,身后是黑沉沉的府院,声音便是从黑暗中传来:“殿下,请进来小坐。”夙丹宸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后背寒毛倒起,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跟着走了几步路,穿过外庭后,便是半面外开的厅堂。厅堂内灯火通明,与黑暗森冷的外庭形成鲜明对比。夙丹宸见了明媚温暖的烛火,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勉强打起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应大人……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看这应玄,也不是性情古怪之人,怎么会住在这么个鬼地方。应玄似知其所想,却并未过多解释,只道:“这里是臣的祖宅。臣幼年时,不幸父母双双亡故,这里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念想,故而臣不愿搬离。”夙丹宸只觉他身世可怜,不由同情泛滥,拍着他的肩膀,说出一番安慰的话来。他本不善安慰别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一番听腻了的陈腔滥调。应玄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面容上是极认真之色,像是在竖着耳朵,一字一字地听。舍不得落下任何一句。夙丹宸说了半天,口有些干渴,忽然意识到来了这么久,堂内只有他和应玄两人,再不见其他人的身影,连伺候的小厮也没有一个。他将疑问问出,得来对方一声轻笑。“这里原本就只有臣一人,再没有其他人。”夙丹宸这次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看了眼四周,心下腹诽:你住在坟堆里,谁敢来伺候你。越想越觉得一股阴气顺着背脊直上后颈,不禁缩了缩脖子,估摸着坐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应玄送他出门。夙丹宸上马后,没有立即离去,弯腰在马背上挂着的褡裢里摸了摸,摸出一件花瓶大小的物件来。滚圆的物件经他一抛,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应玄手中。夙丹宸笑着说了句送你的,便扬鞭纵马而去。应玄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素白细腻的瓶子看,瓶身处用工笔细细勾勒了一树金黄的桂花。白瓶金桂,在月色下静静散发幽光。打开来,凑到鼻尖,一股香甜的酒香袭来。是桂花酒。恍然间记起,自己曾无意中夸过一句滋味沁人。瓶口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唇齿生香,酒咽入腹中,只觉整个胃都暖洋了起来。连冰冷已久的心,也跟着有了暖意。他望着手里的白玉瓶,轻轻勾唇。夙丹宸出了百丈远,突然鬼使神差地“吁”了一声,停下马回头望去。银寒月色下,隐隐可见那道明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酒瓶看。他身前是一大片荒凉的坟地,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宅院。一线月光将宅门分出明暗,门里面黑压压的一团,像是鬼怪张开了渊深的嘴。他看见他默立良久后,终是走进了那口大张的嘴中。明黄衣袍一寸一寸消失,吞噬在黑暗中,再不可见。夙丹宸在呜咽的风声中,呆怔了许久。心口鼓鼓胀胀,又空空落落。百感交集,却又全无滋味。呆了许久,方回过头,轻轻蹬腿,驾马离去。等他回到王府,已经夜深。马蹄刚在王府前停稳,便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走得近了,方借着月光认出来人。“何事?”他一面翻身下马,一面问道。阿欢接过递来的马绳,低低道:“兰相来了。”夙丹宸闻言大喜,忙问:“他在哪里?”“在书房。您刚走不久,兰相便登门拜访。”阿欢看了眼天色,添了一句:“殿下送应大人回府,怎么去了这么久,兰相都等您好长一段时间了。”夙丹宸一听,丢下阿欢,直往书房跑去。府中忙里忙外的婢子小厮们碰见他,纷纷欠身参礼,腰身刚刚躬下,还没有开口,迎面跑来的人已如一阵疾风刮过,没了踪影。夙丹宸一口气跑到书房前,气息稍稍有些岔乱,额发间出了一层薄汗。他顾不得停下来调整气息,直接推门入内。门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里面的光稍稍有些昏暗,是因为房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油灯旁侧安静地睡着一个清雅的青衣公子,公子撑头的手臂旁,放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夙丹宸心口一酸,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背后环上他的腰,将人圈在自己怀中。兰子卿只觉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自己,睁开眼睛,见是他,脸上露出笑意,柔声道:“回来了。”夙丹宸望着他面上掩不住的疲倦,自责不已,哑哑道:“都是我不好,叫你久等了。”兰子卿笑了笑,靠在他怀中,轻声道:“殿下那日匆匆离去,今日又不见登门,可是在生臣的气?”夙丹宸摇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这几日这样忙,我怕我来会打扰你办案。”兰子卿唇边笑意更深,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