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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些什么?”夙丹宸没来由地心里一慌。兰子卿几乎将唇咬出血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永远都无虑无忧,单纯无邪。那些残忍黑暗的阴谋,他一个人来背负就好。半响后,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哑着嗓子道:“殿下,我其实是……离宫的人。”夙丹宸一愣。接下来的路途中,兰子卿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他。他名为炀国丞相,实为离宫谋臣。入仕炀国,只是为了帮太子铺路。彼时,他居谋士首席,自负心算天下,外柔而内傲,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一心为太子筹谋。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一环。他再孤傲冷漠,到底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三年前玉阶初见,便胜却人间无数。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地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捧给他。最后更为了他不惜背叛太子,背叛他自己的灵魂。如今太子借天下城十万雄兵挑起复国之战,他唯有尽力带他脱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夙丹宸被他这番话炸得脑子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你是说……国师便是前朝太子?……”兰子卿艰难地点头。夙丹宸呆了片刻,随即手脚一阵慌乱,惊慌道:“国师……前朝太子起兵复国,那父皇岂不是很危险,我要回去帮他!”“殿下!”兰子卿目光一苦,“圣上已经……驾崩……”夙丹宸背脊猛地一僵。……接下来一路无话。夙丹宸将自己蜷缩起来,抱膝独坐在马车另一边,神情呆然,无论兰子卿怎么引他说话,始终一言不发。直到马车外传来“吁”声,马车应声而停。“公子,客栈到了。”夙丹宸率先跳下马车,木然地往客栈里面走去,兰子卿付过银两后,紧跟其上。那客栈古朴别致,另有一番地方风味,店内除坐了寥寥几个食客外,还有一个正在扫地的伙计。伙计见店里来了客人,丢下扫帚很快迎了上来,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住店。”‘’客官要几间房?”“一间”声音从夙丹宸身后传来,跑堂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来一个淡雅出尘,青衣翩翩的公子。“好、好嘞。”小伙计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正要去准备,最先进来的蓝袍公子开口了。“给我两间房。”伙计看了看那脸色沉默的蓝袍公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神色异常的青衣公子,正犹豫是该准备一间房还是两间房,那青衣公子勉强一笑,道:“两间房。”夙丹宸取了钥匙后,丢下兰子卿,沉默地转身往木梯走去。兰子卿付完银两,望着那道蓝影,目露苦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章月上柳梢夙丹宸住进客栈后,一连三天闭门不出。兰子卿忧心忡忡,然而每次去敲门都被他避而不见,里面只闷闷传出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话来。兰子卿没有办法,只好将行程往后延,又给了三天的房钱。这几日来,兰子卿夜不能寐,忧思难安。一方面,此地非久留之地,兰子卿急着带他离开,前往青城山。另一方面,夙丹宸的态度让他感到nongnong的不安。虽说两人之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风波,但之前几次无论夙丹宸怎么生气,他都有办法令他回心转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只有这一次,他无力回天,深感不安。事态的走向已非人力可以改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坐以待毙,将选择权交给他,静静等待他的决定。这也是让他最惶恐不安的地方。这个人并非断袖,本就是他用尽心机得来,这段感情也是他强霸着不放,苦心经营起来。这个人原是风流多情之性,到如今肯心甘情愿留在他一人身边,天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即便过程心力交瘁,他也甘之如饴。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人,得到了他的心,成为他真正的情人,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从前如此,如今亦然。无论这个人对他说过多少句喜欢,怎样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他内心深处始终埋着一丝害怕和不安。这种不安非今日丛生,而是两人交往之初,便深埋心中。他何尝不明白,当日他能得到他,除心机手段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一副皮囊。可是,这个人足足比他小了八岁啊!这意味着,他日自己容颜老去,而这个人犹在风华。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更别说,这一段感情中,强求的是他,紧追不放的是他,一片痴心的……也是他。从一开始,他们之间便是不对等的。可是他不在乎。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他已经只身一人走过二十八载春秋,放手一搏又如何。兰子卿立在窗前,深深闭了闭眼眸。窗前月色皎皎,一如当年。当年四载陪读,离宫御水冰冷刺骨,他每次爬上河畔,浑身湿透,寒气从骨子里冒出。五载求学,山中夜风潇潇,寒鸦陪灯。入仕炀国,朝中刀光剑影,人人口蜜腹剑,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他拜相入朝,看似风光,实则孤立无援,一旦倒下,身后便是万丈深渊。步步谨慎,虚与委蛇,满朝文武赞不绝口,心服口服的背后,是一颗疲惫不堪的心。他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走在一条黑暗无尽的路上。那真是一段令人麻木绝望的岁月。直到这个人出现。天知道他有多么感激这个人能够喜欢上他。他不求这个人像自己一样情深,只要他肯留在自己身边便好。他愿意一味地宠他,疼他。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为他撑起一片天。可是,这一片洁白的天空之下,是见不得人的阴谋与欺骗。他变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不安,不敢让这个人知道真相,不敢让这段感情经历任何一点波折。因为几次危机,都是他在苦苦支撑,强求不放。一旦他举步不前,听之任之,这个人便会像忘记柳含烟一样,忘记他……这段由他单方面强求来的感情,实在太脆弱了。可况这件事情是他欺他在先,倘若他不肯原谅他,他也无可奈何。兰子卿抬头望窗前挂着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