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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国君质疑。他们疑他卖国,才得以只身前去宴国又平安返回。他的家族并不予他支持、胞弟也等不及他赶回便病死。祖国再无他容身之处,于是他满腔愤恨地回北方,辗转又来到太子身边……是这样的,那就是李青短短的一生。「诛银,醒醒。」「别碰我!」榻旁的苏少迟愣了一下,拧着眉,却并未缩回欲摇醒他的手。一旁的太医端着中药材和白米熬成的药粥,碗中浮着几点枸杞,粥上正冒着热气。室外大雪纷飞。屏风内,纸灯映着苏少迟深锁的眉头,他早命人搬来了几个暖炉,把送药来的太医都热得出汗。可诛银依旧是畏寒,昏沉间不改嫌憎的口吻,音调却比平时弱上了好几分。「吃点东西再睡。」苏少迟好言相劝,身旁的太医跪在地上,把碗都举过了头顶。可头却垂得老低,好像不论太子对榻上的少年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诛银死死地闭着眼,朝向床榻里侧,把身体缩成一团。苏少迟不得已,沉默过后便放下手、再忽然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单。捞走他怀里的铜捂子,诛银终于睁眼,可却把身子缩得更小了。「干嘛……」「起来吃东西。」苏少迟有些不忍,把铜捂子放到一旁,托着腰扶起诛银。后者任他摆布,或者该说已经病到没有抵抗的力气,苏少迟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从太医手里接过碗,确认诛银能拿好后、才把碗递给他。白米是北方冬日相当稀缺的食材,苏少迟看他喝半碗、洒半碗,只是默默地以指尖抹去他滴至衣上的米汤。待诛银缓慢地咽下药粥,太医退了下去,换来两名宫女,给屏风前的暖炉添炭火。诛银软软地靠在他身旁,苏少迟把铜捂子还给他,他抱在手中,却好像一下子不想睡了。瞇着眼睛,看两个北方少女弯身摆弄木炭。星火劈啪,苏少迟垂眼检视自己被溅上药粥的长袍,一动不动地任诛银倚靠。他没注意到诛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一名宫女挡住了苏少迟的视线,而她的同伴弯身添木炭时,抬头对着诛银,以口型轻道。「南方来的竖子。」诛银平生最恨他人拿他的身高说事。不只因为他来自南方,更因为他在皇女的酷刑中被打伤脊骨,从此身体再也没能成长。哐当!霍然起身,诛银离开床榻半步,便撞上了暖炉。宫女不及避开,炉内的灰烬和烧烫的木炭随着巨响一同倾倒……「呀啊──!」站在暖炉旁的宫女放声尖叫,抖着衣上的火星,一张脸立刻被烫出了水泡。和几日前诛银倒翻的那碗药汤一模一样,可这次发生在苏少迟眼前,并且那个下人立刻便受伤了。「你!」太子错愕地站起,诛银翻了暖炉后,便不支地跌坐在地。啪,受伤的宫女摇摇晃晃地撞倒了屏风,挣扎地想往外爬,可踢蹬着双脚怎么也爬不起来。她的同伴捂紧嘴巴,退了几步来到一旁,浑身发抖,最后「噗通」一下地跪倒了。「殿、殿下……」诛银没说话,坐在暖炉旁,看火星很快地熄灭,木无表情地抬头,对上苏少迟不可置信的眼光。「妳先退下。」太子压抑着口气下令,让另一名宫女离开。自己却上前几步,弯身抱起受伤的女孩、疾步往外,外头有现成的雪可以先用来替伤处降温。诛银知道苏少迟对下人一向尽可能地宽厚、也知道他不怎么在意上下之分……但他仍望着太子的背影,直到苏少迟抱着侍女消失在木门那头,张了张口,终没吐出话。2.「诛银!」不消片刻,太子便回来了,他带着一腔怒意,却甚至来不及开口。倒下的屏风后方,单薄的少年抱着仍在冒烟的暖炉,枕在炭火的余灰中,如同没了气息般、也不知道烫或痛。苏少迟的愤怒很快地转为惊慌,他匆匆地跑到少年身旁,一抱便把诛银从灰烬中捞出来。经过第一时间,地上的残灰便不那么烫了,可诛银方才紧贴暖炉的手背,仍被烫出大片的脱皮,剥开的表皮连着肌rou,rou红色的皮肤隐约渗着血珠。诛银张开原本紧闭的眼,看向苏少迟,却同时伸手推向他胸膛。「放开我。」这一推软弱而无力,苏少迟没放手,却紧抿住了唇。刚刚不过是看宫女受伤,他便想着先把人送出去要紧,哪知道回过头来,诛银自己躺进了余灰中。「你在做什么?」「那样很暖和,让我下去就好。」这话太子不会当真,他搂着诛银、把少年放回床榻。后者没挣动,被轻轻放下时看似想搂住苏少迟的脖颈,可却在最后一刻,突兀地收了手。苏少迟知他不能把诛银就这么抱进风雪中,于是摘下配剑,把剑鞘金属的部分先贴上诛银烫伤的手背。宫女刚才离开,时明宫内此刻没有半个下人,他转过身,便要亲自去找太医来。「殿下。」才迈开步伐,却听见后头微弱的称呼。苏少迟顿住脚步,回过身,尽量放软语调。「我先让太医来给你看看。」「不要。」太子以为他只是忽地想撒娇,本想安抚几句便算了。可转过头,正要开口却对上了诛银瞪大的眼睛,那人勉力撑起身子,眼底填满怨怼,而紧绷的小脸上竟还有几分惨白的凄凉。苏少迟一向不可能避开他这样的表情,即便明白诛银接下来要说的,都不是什么中听的话。哐当,剑鞘从诛银手中滑下床。跨过暖炉和一地灰烬,太子僵硬地回到床榻边。诛银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唇角却突兀地拉开了一个哭似的笑。苏少迟在榻边坐下,沉默地、看他捉起自己的手掌。诛银用他的手先撩过了自己的鬓发,露出下方的脖颈,再让他抚过两道粗糙的缝痕,把手滑至宽松的睡袍中。衣袍向旁滑开,诛银开始发抖。苏少迟的手越过了他突出的肋骨,他曾比现在更瘦……旧时的鞭痕是蜿蜒的红色伤疤,两年飞逝,至今依然怵目惊心,像梦魇般不曾淡化。「她说我什么?南方来的竖子。那时候我求他们给我一点吃的,那怕是喂给畜生的饲料。」「我知道。」苏少迟只能这么说,换得诛银一声浅浅的轻笑。他干瘦的身子从睡袍里钻了出来,伤痕累累地呈现在越发冰冷的空气中。「我这样、这样打开我的腿……试试南方人细小的身体吧。只是求你,作为交换……别砍断我的手脚。」诛银模仿着过去哀求的语调,苏少迟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他不该缩手,却怎么也不愿再触碰诛银伤疤遍布的身躯。他得忍住别开头的冲动,才能注视着眼前的人儿,并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