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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这么久,回家该好好吃一顿。”肃浓淡淡一笑,亦如法炮制,不接茬,接着前面的话头道。弘曕走到床边,望了一眼道,“都入秋了,这褥子也太薄了。我叫人拿床新的来,大哥以后就住家里吧。”“何必呢……”肃浓终于服软,坐下叹口气道,“你知道我在家不自在。”“自从二娘过世,你就不在家里呆了,是因为我额娘?”“怎么会,你额娘,我不怪她。”“那是因为我?”“你?”肃浓笑道,“你怎么了?”“你怪我,顶了你出洋的名额。本来宗人府安排的是你……”“快别提这话了,我出去有什么用。等你承了阿玛的爵位,能做的事情,比我多得多。”“可我没你聪明。”“胡说。”肃浓蹙眉,“哪个说的?”“不用他们说,我自己知道。”弘曕苦笑,难免有些黯然。“别瞎想,你有的是我比不上的地方。我不想在家里住,也不是因为你。”肃浓解释道。“那就是,因为阿玛?”弘曕最后猜道。这次肃浓不再回应,只是敷衍道,“你额娘想你想得厉害,你回来了,该多去陪陪她。”“大哥。”弘曕却不搭话,只是挨着他坐下,“虽然二娘的忌日过了,但我出去这么久,回来了,还是想祭祭她。”“好,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肃浓笑笑,答应道。“大哥。”弘曕又唤了一声,等他转过头来,才继续道,“二娘过世的时候,我曾应承过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么?”肃浓看着他,并不答话。“我说,等我当家了,会将二娘的墓迁回来,让她入籍。”“好。”“那么你留下来?”弘曕看着他大哥,一脸殷切。当天晚上,肃浓留下过夜,一床新打的棉花褥子,睡得他热出一身汗。往日里要睡到日上三竿,在家里却不敢造次。第二天,肃浓早早起床,赶在谨郡王早朝回来前洗漱完毕,全家一起在前厅用餐。桌子上崇善没好气,铁着脸吃饭,动不动将碗重重一摔。当场肃浓没敢问,私下里跟弘曕打探,“老头子怎么了?”“阿玛上了折子,要皇上禁烟。今天朝议这个,好几个人反对,把他老人家气得不轻。”“禁烟?”“是啊。”“那结果呢?”“没结果,明日再议。”此时小晴走来,满面不悦甩上一个帖子。肃浓接了,打开一看,是睿亲王差人送来的。“昨晚上我依你留下来住,今儿个可不行。睿亲王叫我去串戏,班子都请好了。”看完帖子,肃浓对弘曕交代道。“等等。”弘曕忙拦住他,“睿亲王今天在早朝上反对禁烟,把阿玛气得不轻。你跑到他那里,要是让阿玛知道了……”“他就要大发脾气对吧?”肃浓笑道,“我都习惯了。况且,我刚忘了说,其实我不赞成禁烟。”弘曕一惊,待要与他争辩,却已被他一溜烟跑掉。小晴在旁边干着急,连连跺脚,“二爷你怎么也不拦着他,这一走,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回家了。”“放心,待会我去找他。”晚饭后,弘曕囫囵吞了几口,便撇下碗筷往外赶。“二爷二爷。”刚出门口,小晴便从后面赶上来。“您这就去?”“恩。”弘曕答应着,脚下却没停。小晴只好冲上去拉住他,“不行,这点儿太早了。戏台子一开,他们怎么都要唱到半夜,二爷你还是明儿早上再去吧。”“那大哥呢,他也上台?”“当然,要不是他,端王府哪能来这么多人。”“这可奇怪,前两年我听他唱,也没见多出色。”“这个说来话长。”小晴将弘曕拉倒一边,“当初大贝勒是唱丑的,有天王爷骂了他一通,不许他玩票。结果他变本加厉,改唱旦了。”“唱花旦?”“是啊。”“他是存心气阿玛。”弘曕叹气道。“这我知道,可是唱花旦怎么了?大贝勒扮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落日余晖中,看不清对方颜色,小晴肆无忌惮,露出一脸花痴。弘曕皱了皱眉,扭头便走。作者有话要说:☆、墨桃睿亲王戏瘾很大,他家的戏楼是京城一绝,建的宏伟又不失精巧。东西水陆两景,楼顶三卷勾连搭,方砖铺地,内镶藻井。除了规格小一点,不比宫里的逊色。家养的戏班子也是精挑细选回来,请了外头的名师来教。所以睿王府每次开台,京城里好戏的权贵都趋之若鹜。弘曕进去时,台上正唱武家坡,下面时不时有人叫好。他对京戏知之寥寥,听不出好来,也无心欣赏,只是逮住空拉着个熟人,问有没有看见他大哥。“呦,这不是弘曕么?你找你大哥,待会儿是他的宇宙锋,在后台备场呢。”“怎么没见睿亲王?”“他的甘露寺压轴,两人都在后面呢。”没听对方说完,弘曕便撇下那人,绕过戏台子,匆匆往后面屋子里赶。门口有人招呼,挡住弘曕,进去通报了。片刻后回来,将他迎到厅里,奉上茶,要他稍候。弘曕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又觉得无聊,便站起来闲晃。睿亲王也算风雅之士,墙上不少名人字画。弘曕仔细看来,有前朝祝允明的狂草,还有徐渭的山水画,都算得上传世之作。只是挂在中堂的这一幅,却怎么也看不懂。字是好字,写曹植的,写的挺劲有力,意气横出。弘曕看了半天,没看出路数,只好上前去查落款。落款很奇怪,叫三身民。弘曕正自揣摩,忽听得墙后有些动静。声音不大,短促的呻吟间,夹了两个词:疼,轻点。轰的一声,脑子像着了火,血往外涌,弘曕四肢僵住,鼻子却痒痒的。接下来还是断断续续的声响,弘曕对着墙呆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数了,推门撩帘子,直直冲进内屋。里面灯光昏暗,云雾缭绕,一进去,甜丝丝的烟味扑鼻而来。屋里的贵妃榻上,案上架着烟具。肃浓斜躺着,睿亲王博棙就坐在边上,正给他按肩膀。“弘曕,你怎么来了?”肃浓翻身坐起来。“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我叫人安排他在外头等着。怎么,等不及了?”博棙笑道,错身让肃浓下塌,还贴心地扶了鞋子到他脚边。睿亲王三十开外,刚承爵位。他家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子承父位不用递降,世世代代的